马鸣风一脸严肃地说道:“真能到那一步,现在两京、河南、山西、陕西、山东等地全都遇到了旱灾蝗灾,甚至还有的地方开始出现了瘟疫,如此下去,仅仅一两年,中原地区就没有了可以抵御的力量,别看现在杨嗣昌正和张献忠僵持不下,可是杨嗣昌年事已高,张献忠又奸猾无比,最终杨嗣昌必然会大败,在张献忠的牵制下,闯贼一定会进入河南,河南根本抵挡不住,我大明可以支援的兵力只有陕西,休说孙传庭大人已经入狱,即便是再被放出来官复原职,恐怕也都难以抵挡,不是孙大人实力不够,实在是我大明的军屯体制已经恶化的不成样子,再加上财政匮乏,兵员装备素养不够,甚至人数都不齐,而当地的豪强也跟这里的大户差不多,都是为富不仁之辈,我们帮他们抵御贼寇他们却无动于衷,闯贼却能够杀死他们,夺取他们的粮食和资产分给百姓,从而赢得民心,如此下去,姑父说我们如何不败?”
“这......”对于马鸣风所分析的情况越其杰十分认同,别说别的,就说他所执掌的霸州都是这种情况,世代屯垦的军户们现在还继续种地的还都不到一半,土地都被当地的豪强和军事长官给霸占了,就连军队的人数都远远比簿册上的少,甚至有的地方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可是军队的长官仍然足额从上级那里领取饷银,除此之外,用于维护装备的拨款虽然到了,可是装备都烂了,也没有见维护,很多军需官在屯粮之时也都以次充好,甚至把官粮偷偷运出去卖了,粮仓里面都是用土装到袋里来充数,在前线,甚至都有许多杀良冒功的现象出现,以这样的军队与敌作战,无论是遇到闯贼还是遇到清军,那都是必败无疑呀。
“你说的很对,仅我霸州而言,名义上拥有上万驻军,可实际上却只有三千人,真正能战之人更是只有两千人,可是我却不敢按照两千人的名额去领饷银,皇上一单知道真相,一定会杀了我,所以我就把这些多出来的饷银分给军户,这也是军士们为何如此感激我,愿意为我卖命的原因,但是正如你所说,一旦敌军来犯,我仅仅凭着这两千人马,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怕死,作为军人,马革裹尸这是无上的光荣,可是我怕就算我死了,我大明还是保不住......我就听你的,想办法调回南京吧,但是有一点,銮儿,你对时局分析的这么透彻,是不是有什么应对之法?首先声明,投降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除此之外我也不愿意做缩头乌龟,看着国家灭亡而无动于衷,如果你的计划不在这两条之内,我可以听你的。”
“姑父放心,一定不在这两条之内。”马鸣风信誓旦旦的向越其杰保证道:“其实我的意图很简单,南京有长江之险,不仅可以有效阻遏清军的铁骑,还能远离闯贼和献贼,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江南的地利优势来抗击清军,当年晋元帝司马睿和宋高宗赵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都能够利用长江天险偏安一隅,我们自然更可以,不仅可以,我们还要积蓄力量进行北伐,将清人彻底赶出我大明的疆土,同时还要平定贼乱,重新光复我大明,我所谋划的,只不过是在天子迁都南京后更加方便抗敌而已。”
马鸣风说着这话,心中也是暗暗叹息,他知道崇祯虽然有诸多不好,可是却绝对不会同意迁都南京的,想要劝说他回心转意,那实在是难如登天,所以他实际上是尽量保存一些有生力量,等到北明灭亡了,再依靠着南方的经济和地理优势对抗清人和乱贼,一图后续的光复。
但是这话马鸣风却不能说出来,就算是对他亲姑父也不行,因为只要这样一说,那就意味着自己会提前选择放弃崇祯,这绝对是乱臣贼子的行为,在那个受到理学思想灌输的年代,他是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支持的,只能导致自己身败名裂。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即便是真的到了不得不迁都的时候,我也相信我大明一定不会比东晋和南宋差,既然这样,那我就想办法寻找调动的门路吧,唉,并不是我自夸,恐怕我走了之后,霸州的百姓和军户们要再度受到欺凌了。”
越其杰满脸的叹息,不仅是为他自己,也是为那些即将遭受欺凌的百姓和军户,更为大明即将遭受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