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上去非常不错呀!”汪阳倒吸一口气,不假思索地感叹道,“洛京城乃天下第一雄城,人口众多,建筑瑰丽,极为繁华。时大人说在那里能吃到全国各地的美食,崔大人说那里的教坊司里有全国最漂亮的歌姬和舞女,顾大人说驱魔司总部库房里有充裕的丹药和高品阶的法术……住在京城里,就仿佛住在仙界里一样。
“陈大人,真是恭喜您了!这样的机会,很多人都求而不得呢!”
“洛京城,那确实是人间天堂一样的地方啊……”陈济生轻叹一声。
“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汪阳继续问道。说话时,他眼睛里流露出羡慕和不舍的情绪。
“但我不打算去京城做官。”
“为什么?”汪阳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京城不缺闲人,但沂水县很需要一位知事,”陈济生淡淡地说道,“我年纪大了,天赋也平平无奇,在修为上应该很难再有突破了。洛京城里人才济济,我去了那里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就留在这沂水县——至少,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我还有能力救下几个人。”
汪阳望着他脸上平静的神情,依旧对他的选择感到有些不理解。
去京城做官。
那可是汪阳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事情。
陈大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似乎察觉到了汪阳的心思,陈济生微微一笑,说道:“汪阳,你还记得衙门大堂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副字吗?”
“记得,”汪阳立即道,“‘享天下之利者,任天下之患;居天下之乐者,同天下之忧’。”
“这句话,其实最早是顾旭说的,”陈济生接着说道,“享受天下之利益的人,就应当承担天下人的忧患。像顾旭,他就阻止了空玄散人晋升‘鬼王’的计划,拯救了青州府数万百姓,无疑践行了他自己当初说过的话。
“而像我这样能力平平的老头子,做不出顾旭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只有待在沂水这种地方,才可以帮助百姓解决忧患,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我得对得住自己的七曜服和乌纱帽,对得住自己每个月拿到的俸禄,对得住民众对我的信赖。”
听到陈济生的这番话,汪阳低着头,久久不语。
他深刻体会到,陈大人和顾大人的思想境界,与他完完全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但与此同时,汪阳心头也有些暗暗窃喜。
因为自从八年前郑大人牺牲后,陈大人就一直都是沂水驱魔司的顶梁柱——只要他待在这座衙门中,汪阳心中就会充满了安全感,仿佛世间的所有鬼怪都无法伤害到他。
…………
莱州府,驱魔司衙门。
自从得知青州府出事儿后,时磊的心情一直烦躁不安。
他每天都在衙门大堂里踱来踱去,早已没有心思去处理公务。公文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变成了嗡嗡鸣叫的苍蝇,令他恨不得将其狠狠撕碎,扔进废物篓中。
白天,他望着香气飘飘的丰盛午餐,毫无食欲;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黑眼圈已经变得跟大熊猫似的。
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久久萦绕不散——
“时小寒现在还好吗?”
若不是驱魔司总部强制性要求他坚守岗位严阵以待,恐怕时磊早就驾驭宝剑飞往青州府寻找女儿去了。
直到今天,他收到了时小寒报平安的信件。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因为时小寒最近几天一直在驱魔司总部卧床养伤,所以这封信并不是她亲笔写的,而是由她口述、上官槿代笔的。
在信里,时小寒简要叙述了这次事件的经过,表示自己待在洛京城,一切安好,让父亲不必太过担心——虽然受了点伤,但有上官大人在旁边照顾,应该能很快地康复。
同时她还强调了顾旭在这次事件中发挥的作用——若不是顾旭在关键时候突破第三境,利用自己的神通把消息传递给圣人们,恐怕整座青州府将生灵涂炭,自己也将难以幸存。
而在信的末尾,时小寒提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父亲,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想要继续留在洛京城,不打算回青州府了。我要凭自己的能力,在洛京驱魔司总部争取到一个职务,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然后去参加那‘洛水大会’,让本女侠到威名传遍天下!”
时磊盯着女儿信中的这段话,沉默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