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丫头藏不住事,心里却最能计事。一件不打紧的小事都能被她惦记许久,这么重要的事情又何如淡得了。她身子不好,心里又常常累事,哪日便要忧思成疾。”
薛姨妈怎么像个说媒的红娘。蓉大爷无奈想着,实在不知怎么回了。厚着脸皮问“太太觉得蓉儿该怎么做”
薛姨妈却未回头,不知想起什么事来。自顾自说着“士族要互相拉拢,婚嫁就要门当户对。家里的每个女孩儿都要嫁得风光,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多生得几个女儿,家里老爷少爷官职也就越高,家族的势力也就越大。可谁想过女孩儿的心思。”
蓉哥儿安静听着,虽困惑也不出声咨问。
“黛玉命苦,早早没了娘。她的命又好,父亲开明,老太太也宠爱。虽得这病,家里家外也没人强迫她做什么了。蓉儿知道黛玉想要什么吗”
“蓉儿”贾蓉支吾难语。
知道
不知道
应是知道的。
“看得出你是想她好的。难道黛玉这么聪明的人就不知道怎样才是对自己好她只是喜欢罢了,欢喜罢了,为了这喜欢连其他的顾虑都抛之脑后罢了。”
贾蓉绝对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这样的话别说放在这个社会,就是放到前世的现代,也是反三观的存在。
薛姨妈看着画像入了神,声音也渐低沉起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过得不开心,长短都是受罪。在去漠北前,多到潇湘馆走动罢。”
蓉哥儿方才开口,讪讪问“林姑姑身子还好么”
“明儿再来罢。”
蓉哥儿听了话,混混沌沌地离开。
薛姨妈方转身来,提着绢儿轻擦拭了两边眼角。
正要退出房间,却忽瞧上窗边墙上挂着的一副画。极不明显的画,笔墨清淡像是混多了水,不仔细看就和白纸一般。
画上是白描的一男一女坐在庭院里,头顶上挂着一轮狡兔明月。
男的仰头望月;
女的抬头看他。
旁边假山石林将二人围绕其中。
薛姨妈呆了,完全呆了。
仿佛画中女孩儿的眼里泛着光,笑也是那么的温馨。
才看这么两眼的薛姨妈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整个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一步留神便踩空门槛,摔了个跟头。
哎的一声。
“姨太太。”蓉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