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混账!”宫里人的听了消息,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了笔墨台案上。殿里的花瓶被砚台砸了个稀烂,绚丽多彩的碎瓷片如花瓣般洒落地上。
黑色的墨汁扑在金砖上,如是那花瓣下的树干。左右散落的各种毛笔,证明着这是一副未完成的画。
“你们怎么敢?”这位身份显贵的大爷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方子就是假的了。“是不是赖家与贾家串通一气弄鬼?”
仇及衡也不敢回这话,虽然他心里也有怀疑过。
“赖尚荣因被人追讨得厉害,还求到了荣国府去。荣国府也未帮他,反是勒令赖家将庄园抵了宁国府的损失。贾家两府两位姓赖的总管都没打发到庄上去了,倒也不像是串通。”
小大爷骂道:“宁国府有个屁的损失。方子是假的,往后也没人抢得他们经营。赖家赚的本就是宁荣两府的银子,那破园子原来就是拿贾家的银子修的。赖家去了庄上,等哪天风头一过,说不定贾家就把赖家的功臣们召回了府里。”
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谁都不敢保证,是不是贾家在背后弄鬼,万一赖家只是贾家推出来的工具了。
仇及衡不明白,“贾家这般做的原因是什么?”
大爷又骂:“贾蓉这混账阴货做事还要有个什么缘由?抢来的原料也成了废物,辛苦建的窑厂也没任何用处,白折腾一顿。好些人都盯着他手里的方子了,如今这么来一出,坑了多少人家的银子。是在吓唬人不要打他家方子的主意了。”
“卑职往后该怎么做?”仇及衡问。
一下把大爷也问住了。投入了这么多银子,抢来这么多的原料。如今方子是假的,东西没做出来,钱却花了不少。赖家还堆积着不少的沙土砾石了。
小大爷心很累,无奈摇头道:“把原料都尽快出了。万一等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了方子是假的消息,各种原料还不知道跌成什么个样子。能减少一些损失也是好的,宁国府水泥天物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
不放也没办法。
发生这样的意外,小大爷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就算怀疑是贾蓉布局又怎样,谁都没有证据。
而且赖家还被宁荣两府给惩罚了,这不就是对外说了是赖家私下偷走宁国府方子,最后才惹出了这麻烦。
“姓赖的做什么不好,偏偏就偷出一个假方子来。可把人给害惨了!”
这样的心声,不止是小大爷一人如此想。
所有被坑了一顿的,都是一样的心里。他们才不管是不是贾蓉做的局,损失了银子是真的。这些人也没有理由也更不敢找贾家的麻烦,当是赖尚荣却可以找。
蓉哥儿笑道:“十三爷可算心安了,才几天功夫土石价格一降再降,现如今比往日价格还低廉了。”
忠顺王脸上却没个开心的样子,蹙眉道:“神京土石价格降下来了,算是一个好消息。如此一来京畿也能继续大力开田了。”
贾蓉见忠顺王脸上愁容,不解问道:“既然如此,十三爷为何摇头?”
忠顺王道:“近日黄河上游连降大雨,河水卷打量淤泥将淮河堵塞了。”
蓉哥儿顿时明了。
几百年前,黄河在阳武故堤决口,洪水吞没封丘县,一路南下侵夺了淮阳以下的淮河河道。
从此黄河夺淮入海。
如果黄河夺淮带来的仅仅是水,本来也算不得大问题。无非就是黄河改道,换了个地方将河水送入海中。
但黄河之中不仅有水,还有大量的泥沙。这些泥沙会在水流较为平缓的河道的河床上沉淀,日积月累,河道就会渐渐抬高,形成地上悬河。更严重的还会造成河道淤塞,河中水势较大时可能再次决堤,祸灾两岸。
大燕朝又极重视漕运,为了维持运河航道的畅通,每年在漕运开始前和进行时,均要闭闸蓄水。而此时上游淮水支干各河来量极大,无法宣泄,使得整个淮河中游成为滞洪区,只能任其淹没洪泽湖以西的风阳、泗州、颍州等地区。
太上皇在位时,曾大力治理黄淮水祸。在洪泽湖加筑大堤,结果黄河河床不断淤高。
因此黄、淮、运河的水位日益抬高,洪泽湖大堤不断延长、加高、加固。
事实上,洪泽湖大堤的加筑,不但极大增加了洪泽湖上游地区的水患,而且在堰东的淮、海、扬等地上空悬了一把随时下落、每年必落的利剑。谚云:“决高堰,淮、扬不见面”,“倒蒋坝,淹天下”,均是形容大堤的高度危险性。
蓉哥儿问:“可是洪泽湖大堤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