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前晌。
林府众人还不见贾琏归来,林如海差了几个小厮出去寻人,也好几个时辰也没半点消息。
贾蓉暗道:“希望不是被盯上林家的人给绑了去。”
贾琏去哪了?
谁也不知道。
只因贾琏出府的时机太巧,即将夜禁时分,连白日里盯着林府的人也都撤了离开。他们也不清楚贾琏去了哪里,河上的画舫妓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贾琏过来。
妓子道:“怪不得我了罢,已到昨儿约定的时辰,他还是未出现。”
守在青楼的人暗骂一声,也无可奈何,道:“偏偏今儿便不来了,是林府闹出了什么事情?”
“看来是忠顺王身边几个侍卫告知了林家现今扬州的情况,在追查结束之前,林家的人是不会出府来了。”有人叹一声,道:“昨夜总把子传下话来,既然林如海手里的东西毁不掉,两淮三十位总商业不管咱们死活。那么咱们撤出扬州回平安州去……”
有人道:“在扬州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日子,岂能说走就走?”
“不走,等着送死吗?”这人显然是这里管事的,吩咐道:“大家准备好撤离吧,扬州的事情总把子会有安排。”
“什么安排?是留下部分,随时再回来?”
管事的人冷声道:“等朝廷清查了私盐,又进行了盐课改制。往后就算回来,咱们还能干嘛?盐运司和那些总商们觉得自己能平安度过这一劫,竟不管咱们死活,咱们又岂会让他们好过?盐运司他们做的事情,总把子那里可都留有暗册,虽然无法送到忠顺王手里,但忠顺王身边几个侍卫可在扬州。”
一人道:“老哥玩笑话罢,如今盐运司被围了,咱们还没进衙门就被人抓了起来。”
“林如海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只要等哪日贾琏出来,将册子让他带回林府去。盐运司与总商们往后还想过好日子?简直异想天开。”
各方各怀心思!盐运司里的最高长官也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瞧了衙门内外都被三河营将士保卫,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只能寄托两淮三十位总商与淮扬各大盐帮能在携手解决眼前的危机。
只是这位盐运使却不知道,扬州最大的盐帮的见事情无力回天,不仅准备撤离还要丢下一本关于他们盐运使的罪证来。
“乌合之众!”
贾蓉合上手上的册子,笑道:“恭喜姑太爷,历经五年,太爷总算是将两淮盐运贪污整理了出来。可差人去盐运司通知了渃侍卫?”
五年,人生又有几个五年?这五年里,林如海每日过得提心吊胆。然而巡查两淮盐业却是当今指派的任务,他不得不做。不然他也不会早早将林黛玉送入神京,若非那日受了重伤,才想着最后见女儿一命。
林如海叹一口气道:“五年时间还不足以调查清楚,除盐运司、盐场、官盐总商、盐帮贩子等,还有漕运部院,淮扬两地知府、知州等诸多官员牵扯在内。甚至两江节度使也收了不少孝敬,此举带来的不知是福是祸。”
蓉哥儿笑道:“两江节度使又如何?漕运总督与他也是平级,漕运总督也要受难,他若真不干净。未必逃脱得了。姑太爷此举为国为民,便是当今也不会让林家再出半点意外。”
林如海倒是不怕,只是独女却放心不下。
贾蓉却是暗暗心惊,幸好自己过来了。这样的情况下,林家说准还真要出意外。妈的这盐运司也太黑了,一年贪污几十万两白银。更触目惊心的是各大户部代理总商,每家贪个十来万两,三十家便是三百万两。
足足比每年两淮盐课送入国库的钱还多一百万两。
当然,他也知道每家贪的十来万两银子并不是全部进了腰包,而是上下打点孝敬去了。比如盐运司的几十万两就是从总商那里分来的,各州、府衙门再分一点,真正进腰包的也没多少了。
这些人真正赚钱的项目是倒卖私盐。各大盐场、总商与盐帮勾结在一起,将盐场官盐倒卖至其他省去,一不用交税,二不用买盐引,能倒卖多少就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