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窑厂的值守室里,贾菱抱怨着。
“怎么还不来,也不让咱们进去,就这么晾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哟。”
贾菖比贾菱年长一点,与贾蔷差不多大。他道:“和这些有眼无珠的下人计较什么。他们哪里知道咱们可是的宁荣两府的正派玄孙,就算和贾蔷比,咱们身份也不差几分。”
“可不,也就是贾蔷从小被抱进了宁国府里,才占了先机便宜。珍老爷在时,贾蔷比蓉哥儿还得宠;珍老爷走后,蓉哥儿又依旧宠贾蔷。难怪那时候族里总传他们珍老爷、蓉哥儿与贾蔷之间的闲话。”
“行啦,这话莫再说了,被蓉哥儿听了可不好。”贾菖连忙道。
恰时,贾蓉却款款走了进来。脸上表情玩味,笑道:“什么东西被我听了不好?”
贾菖、贾菱两人面上尴尬,来不及解释。却听见后面有一中年人缓缓上前,拱手道:“些许不入流更不入耳的事情,小蓉大爷听了只会觉得污秽。所以小菖三爷才有如此一讲。”
蓉哥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老书生模样的人。问道:“先生是?”
“先生两字不敢当,卜某是跟在政老爷身边的老学生,名为固修。寒族祖先乃春秋时晋文公身边首席大夫卜偃。”
我问你名字,谁管你祖先是谁了?蓉哥儿朝这位名为卜固修的人轻轻点了头,违心说一句:“久仰,久仰。”
他知贾政这些年在荣国府里养了不少清客相公,这些人在府里也不用做事,每日围在贾政身边帮闲凑趣。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陪着主人家身边陪玩陪游的,二陪先生。
当然,如果主人家有某些特殊爱好,请客相公又长得别具一格,二陪先生再进化出一陪也是有的。
值守室里,除了贾菖、贾菱、卜固修之外还有不少人。
贾菖指着另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是单先生,也是府里相公。今儿一并找来,一为将山子胡老所画别院筹划图供蓉哥儿一览;二来送一书信会票请蓉哥儿至甄家先支三万两银子出来,供采买使用。”
贾蓉从单聘仁手中拿了图纸展开,大致瞧了。山子野筹划别院布局图里殿宇阁楼竟不下十处,正如蓉哥儿计算那样,只拆了宁国府会芳园西边,中间的登仙阁、天香楼、倚霞阁、凝曦轩等建筑保留在宁国府。
勉强合意。
他暗暗点头,道:“既然老爷们写了书信也给了会票,你们自己寻上甄家去便好。我在金陵事务众多,身上还领着公干,实在不宜离开。”
单聘仁笑道:“小菖三爷到底年轻,如今有小蓉大爷金陵,这等事情自然要小蓉大爷这样的当家人来处理。政老爷同琏二爷也是这般考虑的,所以特意嘱咐了,让咱们到了江南省先来给小蓉大爷请安。”
贾蓉上下打量这两名清客相公,从面相上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名字也起得有意思,一个不顾羞,一个善骗人。
又瞧了下江南主事的贾菖贾菱,贾菖尚且灵敏,却也是个鬼点子诸多的人。他可是听贾芹说过,贾菖贾菱兄弟以往没少骗贾芹的银子。虽然是贾芹赌输掉的,可总是先赢后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贾政、贾琏两人可真会选人啊。能够瞎眼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特别的能力。
贾蓉心里计算,从甄家支取的三万两放到这些人手上,说不得要被克扣多少去。自己到底要不要趟这浑水?不管吧,这些人必定贪腐,想着就不爽;管吧,也没这么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