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听见,终于动容。他不管事情真假,水泥供给不上才是最重要的。紧紧皱起了眉头,死死盯着贾蓉。问:“毁了多少?”
贾蓉哭道:“足足五万斤水泥,还有八十多艘货船。这下外面贾家就算产出了水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那么多货船来运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天前的夜里,具体如何小子也不大清楚。只听了此次运送天物的人说了,原来是漕运官员打定主意认为宁国府偷偷从平安州运私盐到下扬州贩卖,所以一桶桶的水泥全从船上搬了出来,然后一桶桶倒在码头,清查里面倒地有没有私盐。”
贾蓉顿了顿,继续悲声道。
“我们贾家的人自然是知道没有的,却又不敢阻止。只是那些人说一桶里没有,不代表十桶里没有,十桶里没有,不代表百桶里没有。他们要将所有的天物全倒在码头检查,否则就不给放行。”
反正如今那几个肇事的漕运小吏已经回平安州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贾蓉怎么说都行。再者,桃源县码头上还撒落着许多的水泥灰了。那些水泥灰遇了水后,会在码头上永远留下很久,短时间想完全清除干净是绝不可能的。
蓉哥儿暗暗偷笑,又有那么多吃瓜群众在,漕运部院想抵赖都难。
忠顺王疑惑看了贾蓉一眼。难不成本王真猜错了,这次是这混账吃了真亏?又问道:“既然漕运部院检查,你们贾家的人配合便是,怎么又会闹到的烧船烧货去?”
“回王爷的话,我们宁国府是在配合啊。可是漕运官员不知是收了什么命令,要将所有的天物全砸了出来。”蓉哥儿拿起手里的烂木桶送上,又从桶里掏出那漕运官服和漕运令牌。道:“这便是的漕运官员砸烂的,小子还从砸天物的官员那里要了他们的令牌来,以防是外人假冒漕运官员。”
忠顺王见了这些东西,深深瞧了蓉哥儿一眼。款款道:“行啦,本王知道了。”
“啊?这就没了?”
“你想怎样?”忠顺王哼一声,道:“如今正是运送漕粮的要紧时间,神京百万官民还等着漕粮过年,还想我现在抓了漕运总督过来问责不成?”
哪里是百万官民,里面就没有民的事情。这些漕粮都是给朝中百官,京畿各营将士的。
忠顺王的见他心有不甘,款款道:“你也知江南急缺水泥,如今水泥沉了河,你更该督催你们宁国府在金陵的窑厂尽快建成。”
“……”蓉哥儿可没忘了心里的打算,委屈道:“十三爷明鉴,小子过来确实感受委屈,二来也是为了江南河道工程。”
“哦?”
“为了江南的河道工程,我宁国府损失这两千两银子,实在不算什么。只是漕运各卫各官各吏如此行事,宁国府的水泥实在无法送达洪泽湖去。”蓉哥儿感觉刚刚几滴假模假式的泪水凝住了睫毛,有些难受。
轻轻揉了揉,想要把睫毛揉开,神情扭曲。又道:“此次水泥的运送已经晚了许久,往后再送依旧会晚啊。即便我贾家每月照例给漕运部院几百两好处费,也未必能保证每月的水泥能顺利送达啊。”
“什么好处费?”
蓉哥儿撇嘴委屈道:“十三爷是不知,如今运河的过船费可高了。不仅有运费,过闸费,过船费,运河维护费,漕丁年岁费,领运生辰费,巡漕车马费等等不下十种。每卫一送,从平安州道淮安来,一次竟要送出五六十两好处费。这还只是我们贾家一家的,难怪都说漕运官员最赚钱。”
“胡说八道。”
忠顺王骂了一声。
今日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拳头更是紧握着。十三爷可不同于其他官员,他负责多处工程,可知工人、农人家每年正经用度也不过十多两银子。在以往,六、七品的官俸禄一年都只有几十两了。
竟没想宁国府送一次水泥要出的好处费都比官员俸禄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