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的是怪异的血肉堆积成一座畸形尸骸之山,里面有虫子的尸骸,有着类人存在的尸骸,有着千奇百怪的肢体。
而尸骸之山上供奉着一座祭坛,巨大的三叶之种散发着光。此刻。
布里曼船长就坐在祭坛的脚下,下半身整个镶嵌在了那座尸山之中。尸山上的最古者抬起头来,和历经过数千次轮回的树人对视着。
布里曼伸出手打着招呼「你又来了。」大副树人「您的状态更差了。」
树人无视那恐怖的景象,穿过尸骸来到了祭坛下,来到了布里曼的身边。布里曼看出了树人的心事「我的大副,你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树人也开口说话了「船长。」
「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布里曼「什么事情」
树人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从回忆之中找到当初的些许感动和激情。
「我看到你站在神之花上,伟大得好像神灵一样,你的声音就好像阳光一样浸入我的心底。」
「你告诉我们,说。」
「你们可以制定一个长远一些的计划,一个宏大一些的目标,一些曾经想过却不敢实现的事情。」
「你们将有对你们来说近乎无尽的时间,来一一实现他们。」布里曼笑了,那是纪元之初的时候。
「哦,你还记得」
「我以为你早忘了,就连上次我叫你大副,你还愣了半天。」
树人似乎也想要笑,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连这个他也已经忘记了。他只能牵动摇曳的树冠看向了一边的最古者船长。
「布里曼大人。」
「对于您来说,长远究竟有多远」「宏大,究竟是多大」
布里曼说「我不会去想这些事情,因为我有要做的事情,只要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树人点了点头「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我和你还有小矮人不同了。」布里曼问他「有什么不同」
树人说「我们总是在寻找着自己存在的理由,而你们不用。」布里曼「你们也不是有着自己存在的理由吗」
树人「不一样。」
布里曼「怎么不一样」
树人似乎有着满腔的话要说,也是许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多话。
「你们知道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而我们其实是不知道的。」
「我们欢喜雀跃地跨入这个世界,以为我们拥有这个世界,拥有了无尽的时间,我们这一群冒险家终于寻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我们有着挥霍不尽的永生,有着实现不完的梦想,我们可以按照我们的意愿去改造这个世界。」
「而实际上。」
树人停顿了一会,目光深邃。
「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做什么,我们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它。」「它终有一天会诞生出各种各样的物种,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会诞生出文明,然后踏入灭亡。」
「然后新的族群会接着出现,接着步入衰朽。」「一步步地,在灭亡和轮回之中交替前进。」
「这本没有问题,因为世界本就是这样的,生命会死亡,万物会衰朽,这是自然的定理。」大副树人似乎在审视着自己的千世轮回,关注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一次次地想要去加速这变迁,又妄图想要留住那注定
要消逝的。」
「得到一点我们就欢喜失去一点我们就痛苦。」
「然后又一次次在这无可挽回地消逝和变换之中,变得绝望且沉默。」
「我们看似在改变这个世界,却依旧只是在随着岁月的变迁,被命运的洪流所裹挟向
大副树人越说,似乎越是看清楚了自己和布里曼的不同。
「从一开始。」
「我们就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