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走好”
众人哽咽,抹泪,哀伤。
知道老爷子怕火化,钱文安排的土葬,一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之地。
钱文八十岁时。
程建军突然相邀,说有话要跟他说。
钱文应邀而去,看着面前的程建军,感觉他状态不佳,有几分虚弱感。
备酒,备菜,一荤一素一花生米,简单至极。
钱文坐下,程建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他倒酒,二人连着喝了三杯。
酒壮怂人胆,程建军开腔了。
手指对面的钱文,又考虑一二后,保了手指,只是看着钱文道,“你我被你欺负了一辈子”
钱文目光平静,品酒,也不管程建军能不能懂,平视道,“因为我,你才能现在还和我对饮。”
“我谢谢你啊。”程建军嘴角抽了抽,又是一杯酒,咣当放下酒杯,看着钱文,一点点记账似的说道,“我给你开过车,打过杂。
管理过慈善基金会,参与盖了上百所希望小学,救助了无数需要救助的人,救助过程中的天灾,我都没有因此退缩,一干就是十几年。
时光荏冉,我当时都快五十了,你一句话就打发我,让我去种树。
那满天的黄沙,接天的戈壁,抬眼望去我被流放了。
我尽心竭力给你挣钱,做慈善,结果是我在即将五十岁生日的时候,被流放了,还是流放到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钱文接话,澹澹道,“是你死性不改,竟然敢私自挪用公司的款项,用来个人投资,我只是让你去种树,已经是便宜你了,那可是整整三千万。”
“我还回去了,就用了一周。”程建军嘴硬狡辩道。
“你继续。”钱文没有想争论的意思,没有意义,程建军在怎么不服,不还是乖乖去戈壁大漠植树造林去了。
过程无所谓,他只看结果。
程建军咬牙,“我这一去,一种树就是十年,那片戈壁荒漠都被我种绿了。
我六十了,该退休了。
我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辛苦了一辈子,存了点钱,要好好享受退休生活了。
可你不允许。
又换着法子折磨我,说闲着也是闲着,非让我当什么孤儿院院长”
“我是为你好,让你为自己积德。”
“你放屁”程建军这么多年,在钱文面前难得大胆了一次。
钱文一顿,瞥了程建军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像在说,胆肥了啊,就你现在一把老骨头,你经得住我一顿揍么
程建军老气横秋,硬气,对钱文一哼,“你看什么看,我都这把岁数了,我可不怕你。”
那句我可不怕你,程建军是鼓起勇气说的,声音都在打颤音,这具身体对钱文的畏惧简直烙印在了本能中。
程建军继续道,“我当时都六十了,国家都让我休息,你却不允许,你让我去什么孤儿院,我说不去,你都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上手就揍我。
我当时跑啊,你就追着打。
我记得,你竟然抽皮带打我。
多大仇,多大怨啊,我当时都六十了。
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打,我跑啊,你打啊。”
“唉”程建军一阵叹息,怎么回忆都是如此凄凉,不回忆也罢,抹去眼睛的忧伤,看向钱文问道,“今天就一问,就因为我当初那通投机倒把电话,你就硬生生揍了我一辈子”
“是也不是。”
钱文起身走了,程建军儿子急忙相送,程建军那双已经混浊的双目,看着门口,钱文已经走远,门口空空,只有那烈日下光柱中的尘埃在浮沉,打转。
“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万万没想到,老了,要走了,我记忆中最难忘的竟然是你。”
程建军仰头,眼睛微眯,看着那暖阳,一朵云朵飘过,有几分像钱文,他缓缓闭上眼,“你揍了我一辈子啊真是想打你一下,可我就是不敢提,可恶,可恶,可恶”
两周后,程建军进了急救室,生命到了尽头。
半月后,程建军逝去。
钱文叹息,“又走了一个。”
心中难免哀伤,这么多年不是朋友也成了另类的朋友了。
破烂候几年前就走了,也是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