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徐恩增去了中统在沪上的秘密据点,随后中统潜伏人员就出现在城郊一座兵站附近,但日本人也在此处设下了陷阱,总部向你通报过这个情况,我没说错吧?”
郑庭炳质问道,接着表情一肃:“慎终,你明知道兵站有问题,为什么不提醒徐恩增,大家都是为党国做事,都是为了抗日,这一次,你过线了!”
这个黄埔出身,从民国十七年就开始从事情报工作的老特务,此刻终于露出了獠牙。
左重有些惊讶,老郑的手伸得够长的啊,对方能查到中统的情报很正常,中统的保密工作,懂的都懂,可知道兵站有埋伏就不正常了。
这件事表明沪上区有郑庭炳的人,而且职位还不低,否则那人没资格接触这种级别的情报。
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郑庭炳最后输给李齐五了,对方缺少一股狠劲,更适合当个政客而非特务。
话说回来,郑庭炳将来能落得个善终,正是因为对待同僚始终留一线,没有赶尽杀绝的缘故,谁不喜欢一个讲团结的朋友呢。
不过这事跟左重没关系,按照后世的说法,左重是标准的果官,实在不行他就跑路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见左重不回话,郑庭炳再次加重语气:“慎终,你不要一错再错,立刻通知徐恩增,让中统的人撤退,我就当不知道此事,如何?”
左重看了看手表,抬头面露惋惜:“太迟了,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中统已于三分钟之前开始行动。”
郑庭炳面色阴沉,握着鱼竿的手慢慢收紧,心中对于左重的评价快速降低,一个不懂得适可而止的人,在仕途上是走不远的。
三分钟前,郊区兵站。
徐恩增将目光从手表上收回,对着一群便衣挥挥手,配备了手枪、冲锋枪、步枪的中统特务从集结地出发,朝预定目标突进。
对于这次任务,徐恩增做了自认为万全的准备,从武器到人员,从路线到行动步骤,每一项他都推敲了不止一遍。
按照他的计划,行动人员将分成三批,第一批作为诱饵吸引兵站的机动兵力,边打边退,为第二批行动人员争取时间,第三批则负责支援。
徐恩增也考虑到了日本人或许早有准备,一旦第一批人员进攻受阻,第二批和第三批人员将视情况放弃任务,从预定路线撤退。
所以第一批的人数最少,即使全军覆没也不会影响全局,这就跟象棋中的兑子战术一样,通过局部的退让以达到争先、取势、入局、成杀或谋子的目的。
为将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只要能破坏日犹密谈,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一个小特务走到徐恩增身旁,小声向其汇报:“局长,周围有租界的巡捕。”
“不必理会,姓左的已经帮咱们处理好了,那篇犹大威胁论一出,租界方面绝对不会阻止我们的行动,再探再报!”徐恩增继续观察行动人员,表现的颇为镇定。
他举着望远镜,镜头中的特务们如计划的那样迅速接近兵站,兵站里的日军反应也很快,双方叮铃咣当的打了起来。
听了一会枪声,徐恩增眉头稍稍松开,日本人的准备似是不太充分,只有一挺机枪在开火,剩下多是步枪。
交火了不到两分钟,中统第一批行动人员且战且退,模样很是慌乱,有些人连鞋都跑丢了,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一点都看不出是演的。
按徐恩增所想,日军果然选择了乘胜追击,差不多有两支小队的兵力冲出兵站跟上了中统特务,枪声缓缓朝着远处移动。
“成了!发信号,让第二批弟兄开始突袭,十分钟内我要见到日方谈判代表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