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船升至半空,载着二人往西南天际飞去。
“神仙啊!”
蹲在篝火边取暖的众人这才从木然中醒悟过来,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跪下,大声喊着神仙。
“神仙救命啊!”
“救救我们吧!”
这难捱的天寒地冻,不知夺了多少人的性命,他们身处其中,或许下一次就轮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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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船稳稳行驶在天上,女娃虽面无表情,眼底却流露出害怕,僵硬地蜷坐在船中间,不敢站起身来,更不敢左右张扬,抿着嘴,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楚天回想自己初次坐灵船,好奇个不行,全然不同女娃这般。
他挠挠后脑勺,不知如何是好,琢磨半天才蹦出一句:“姑娘你叫什么?”
女娃闻言,呼吸一滞,想起了那双带着遗憾的眼睛。
“我叫岳无蘅。”
这条命是你救的,便如你所愿。
从今往后,我就是岳无蘅。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鹤唳,岳无蘅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云团里飞出了一只白鹤,体态飘逸雅致,一挥翅膀便行至灵船身旁,清鸣数声后又离去。
“那是温师叔的灵鹤,世间难得的七品妖兽。温师叔遣灵鹤来告诉我…咳,告诉我们新界门已毁,离开凡尘界需改道旧界门。”楚天解释,同时也疑惑不解,本在闭关的温师叔为何出现此界,连通两界的界门又为何被毁?
岳无蘅点头称是,随即微蹙眉头,“敢问仙长口中的温师叔是谁?”
楚天闻言,神情变得恭敬,“温师叔温别意,字行舟,人称无情道主。”
“何谓无情道主?”
“大道有三千,无情道最难。当世之中,得以无情道大成的修士只有温师叔一人,虽不过千岁,却已问步化神,实乃吾辈之楷模。”
话落,楚天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如此厉害吗?”
“皎皎明月,只可仰望。”楚天声若洪钟,引以为豪,“昆吾温别意之名,试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道三千,无情最难,难怪我会输给你。”
“道法本为一家,岳道友法术造诣深厚,若真施展出来,怕是要斗上个三天三夜。”
群山之巅,二人相视默契一笑,未语之言尽在其中。
又一段记忆冒了出来,岳无蘅不知所措,迟疑着是否要告诉温别意这件事,毕竟以此人如今的身份地位,远比她一凡女所能做的事情要多。
可想着男子临终前的嘱咐,她心生踌躇,歇了这份心思。
既无法为他报仇,便牢记其所托,权当报恩,惟此矣。
所托……
还有一件他人所托之事尚未完成,便被岳无蘅抛却脑后。
她心知肚明,事已至此,需要的不是开源,而是节流。所以她没有像另两位姐姐那般跪地磕头苦苦哀求,眼泪鼻涕一起流下,妄图令那人心软。
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这是她最后的体面,也是九泉之下的娘亲悔恨了一辈子的遗憾。
阿娘卧病在榻,偶然提起她那不知所踪的舅舅时,语气中满是怨恨。
“爹死了,娘死了,大哥死了,二哥死了,嫂嫂死了,虎儿他们也死了,我只有三哥了,不能连他也失去了。三哥受了重伤,大夫说不给钱就不医,可府邸被封了,后头还有追杀的士兵,我只能委身你爹作妾,因为只有他才敢接手如烫手山芋的我们。”
“我堂堂将门嫡女,纵使一朝落难也自有傲骨嶙嶙,若非为救他性命,怎会嫁一商贾为妾室,辱我云氏门楣!”
“可我恨啊,我恨啊!只因我成了商贾妾,三哥便认为我有辱门楣,弃我而去,留我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看着几个女人互相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