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愣:“他最近在出差,我在电话里听说——”
“我想采访的是您,刚才只是随便一问。”马修连忙解释。他架好摄影器材,把一张高脚凳搬到客厅正中,请她对着镜头坐下。女人理了理头发,又在围裙上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紧张。“为什么您执意要采访我呢?”
“嗯?”
“许多人比我更出名,为什么时隔多年,突然跑来采访一个普通的主妇?”
“我想了解普通人眼中的那段岁月。”马修说,“阿鲁玛三世,霍华德·卡夫曼将军,吉恩·斯图亚特……有关这些名人的报道已经泛滥了。我很好奇作为一个普通人,您在图兰独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是的。”马修举起摄像头,“夫人,请往前靠一点,直视镜头。”
女人挺直了脊背,马修从她的眼中感到了某种力量,像烈焰或者大海,令平凡的五官熠熠生辉。她微笑着注视镜头,神情是饱经风霜后的平静:“您想了解什么?”
马修按下了录像键,“咔擦”一声后,胶卷开始转动:“听说您是北方人,当年为什么来到图兰?”
“我出生在格尔达王国的南部重镇凯特尼亚,是家中长女。战争爆发后,父母弄到了一张去图兰的船票,弟弟们年纪太小无法远航,只有我一个人上了船。直到战争结束,我才从父母的朋友口中得知,全家已死在联军的轰炸中。”
“我很遗憾。”
“没事,被战争摧毁的家庭太多了。”她平静的说,“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您听说过一艘叫作‘希望之星’的邮轮吗?”
“这艘船是……”
“对,‘希望之星’号是远渡到图兰的难民船之一,船上载着八百多名乘客。他们希望取道图兰前往中立的第一区,但迟迟拿不到签证,只能在利曼港滞留。”女人娓娓道来,声音里带着隔世的哀伤,“当时军部完全控制着图兰政府,他们担心难民涌入会威胁到对图兰的统治,拒绝让乘客上岸。一周又一周,这艘船一直在港口等候,大雪漫天,灰白的海冰包围了利曼港。乘客们只得在甲板上生火取暖,靠港务局送来的食物维生。人们商议后,希望至少让十到十六岁的孩子们前往第一区,入境签证已经下来了。但图兰政府突然改变主意,决定把这艘船赶出领海。”
马修默默无言,他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