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没有和吕沉为敌,又会怎么样?
假如他当时在西郊秘境不那般心胸狭隘,因为孔灵儿怄气又会怎么样?!
更假如……
他没有答对褚森的问题,又会怎么样?!
一个个疑问宛若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孟安的心里,让年轻男人悔恨的心情更加沉重。
年轻男人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眶流下。
孟安身后,瘫坐在地上的褚森手指微动,死寂的眼球稍稍抬起,望着孟安与吕沉,嘴唇虚张了几次可都发不出一丝声音,体内宛若刀割剑刺,剧痛无比。
此刻的褚森浑身筋脉断裂了大半,一身修为宛若开裂的木桶,不断散去,每一刻都在虚弱。
刚才若不是孟安替他挡住了一些剑势余威,恐怕此刻的褚森已经命染黄泉了。
“唔……”
胸膛一阵翻滚,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鲜红的血水彻底染红了褚森整片胸膛。
这口血吐出去之后,褚森感觉自己宛若回光返照一般,呼吸通畅了一些。
随着大幅度的呼吸,胸前哪些狰狞伤疤随着胸膛一起一伏时,哪些沾染了鲜血的伤疤宛若在做最后的哀嚎,无力且卑微。
“呵……”
呼吸调整之后,褚森勉强可以发出声音,他惨淡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染红的牙齿,望着吕沉自嘲一笑,艰难说道:“还是差得远啊。”
吕沉望着神色衰败几近濒死之态的褚森,默默无语。
“清、清瑶山上有松树吗?”
褚森眼皮低垂,有气无力的问道。
“有的。”
吕沉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好。”
瘫坐在地的褚森松了口气,凄然一笑:“上次去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注意,这次倒是能好好看看了。”
说完,褚森放松的躺在地上,望着斑驳的别墅,不再说话,静静等候着死亡的降临。
孟安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含着泪痕的目光注视着吕沉,无波无澜无比平静,目光中没有恨意和其他想法,似是道别之前的平静一般。
吕沉缓缓转头,将目光投向孟安,二人四目相对,年轻道士淡淡问道:“孟公子,还想一战?”
无比平静的孟安惨淡一笑,摇了摇头。
“扑通!”
还不等孟安继续说话,一声闷响在画地为牢外响起,孟安转头望去,只见母亲沈霞挣扎开了父亲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往前跪行。
“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沈霞跪在地上,朝吕沉不断磕头,哀泣道:“我!我愿意替孟安去死!”
“是我的错,我求你,都是我的错!”
泣不成声的沈霞不断磕头,泪珠宛若四处飞溅:“我求你放过他!”
泪水夺眶而出,孟安重重咬牙,霍然转过头双膝毅然决然的跪下。
孟安跪在地上,背脊挺拔如松,朝吕沉双手施礼沉声道:“千错万错,错皆在我。”
“我愿一死,以赎我犯下的罪孽。”
孟安泣泪开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但还请吕道长,能够放过我父母的性命!”
说完,年轻男人朝吕沉深深一拜。
自打踏上这条不归路开始,虽然只是几天,但连孟安他自己都快要忘了,正大光明是一种什么感觉。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最后一次正大光明,居然是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