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以部落为战争单位,缺乏犹如汉军那样井然的组织形式弱点暴露无遗。
袭击是大约上午七点左右,精疲力竭的汉军又是烧烤又是收割战利品的,一时间就算刘闲都没了心思控制,散乱的好像春天吃草的羊一般,只要有任何一支匈奴骑兵杀个回马枪,都能杀他个全军覆没。
还好,从战场上溃散了的匈奴大军重新散乱成一支支小部落,右谷蠡王生死不知,右骨都侯,就是第一天指挥作战的前军大将已经被汉军阵斩,匈奴四柱之一的右谷蠡王部暂时没有分量足够的大人物了,跑散的各部贵族心怀鬼胎,估计是没有回来再战的心气儿了,可算给了汉军美餐一顿的时间。
烤羊大会持续到了差不多中午十一点多,平复了心情的汉军又是安稳的打扫战场起来。
首先羊还有战马得全收起来,就算瘸了腿的战马,也是军粮也能吃,已经饿怕了的汉军连没吃完的羊骨头都没有放过,地上被踩死的战马也收拢起来,一股脑打包放在了羊背上。
然后是战友的尸骸,这些天冻死伤重而死的汉军就有七百多了,看《楚辞》的招魂就可以知道汉人对落叶归根有着何等执念,先解决了生者的问题,死者就也得顾全起来,这些已经冻硬了,永远没办法以胜利姿态回归长安的战士,被将士们凝重的从山顶坚守了七天七夜的雪阵上抬下来,用皮绳捆在了战马两端,准备带回去。
最后则是最有价值的战利品了,首功!
从秦朝继承的军功等爵制在汉初还得以流畅的运行着,秦军在六国军队眼中,就是腰间挂着首级,凶狠的狂战士,虽然封侯什么的别想了,可是拎着一颗匈奴脑袋,至少也能提升爵位一级,那就意味着更少的税收,多分一块土地,朝廷给与耕牛,最少也是钱酒若干。
汉高祖赐予关中民每人一爵之后,就开了爵位不与军功挂钩的先河,为了解决军饷,汉文帝更是有学有样,发明了输粟爵,民间给边军送粮多少石,都可以得爵一级,弄得汉代的爵位远没有秦代那么值钱了,可是在地方,秦代留下的惯性下高爵位者还是比爵位低的更有话语权更受尊敬,爵位还能用来免罪,死刑三十爵即可免除,从军汉民还是格外推崇爵位的。
这个时代又没有国际法,不人道的兽性一幕又被汉军展现了出来,就算被马蹄子践踏的支离破碎的匈奴人尸骸也被他们挖出来,好像七天前顶上之战那样,把冻得梆硬的脑袋砍了,球那样挂在马褡裢上,死人不放过,更别说活人了,十来个受伤的,被遗落的匈奴人被抓了出来,恐惧的叫嚷求饶中,被几十个杀红了眼的汉军抽刀围拢在了最中间。
一阵惨叫里,仅剩下十几具无头尸体瘫倒地上,恐惧的龇牙咧嘴的十个脑袋滴着血也被和那些早已经冻硬成球的首级一起挂在了马背上。
这些天精力太多次生死,刘闲都已经麻木了,惨叫声在耳边也充耳不闻了,淡漠中直接当做没听见,自顾自指挥着前军,准备向回撤退。
不过收拾匈奴遗留战马时候,忽然间,一个黑影子竟然从马肚子底下钻了出来,直奔着正吆喝装东西的人群而去,惊得陈树一个机灵,嗡的一声猛地拔出长剑来,慌忙的护在刘闲身前,哗啦的声音里,几十个汉军也是拔刀纷纷围拢上。
眼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剑,那匈奴人也是吓坏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把脑袋瓜子当成了锤子那样,砰砰砰的不住向冻得梆硬的雪地上磕着,脑门都磕起了个青包来。
要说匈奴人不是一个族,更像是个游牧民族大杂糅,还真没错,容貌上,这家伙和右谷蠡王匈奴部不像,带着些许白人特征的金发碧眼,可又和作为匈奴下户的月氏战俘或者高车部族的高加索人种又不同,那种东亚人种的特征在他身上倒是更浓郁些。
“又是个首功!”
被吓了一大跳,拧着剑,陈树恼火的直奔着这磕头不止,实在不知道何等族的黑羊皮袄小子走去,作势也要直接砍了他,不过幽怨的瞄了一眼距离自己更近,正拿着三天前就已经喝空了的小酒坛子,沾点雪还在努力舔着的召谷离一眼,动了点恻隐之心的刘闲却是伸手制止住了他。
“算了,这个首功就留给孤吧!匈奴人应该会养马吧!正好缴了一百来匹马,让他去养马,想要逃跑或者养得不好,再杀了他也不迟!”
“哼,算你小子走运!”
又是喝骂一声,拴牲口那样把绳套子往这个小胡虏脖子上一套,陈树又是粗鲁的一拽,拽得那人向前一踉跄,战战兢兢中却只能屈辱的被拽到了马群中,牲口一般待遇的被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