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放弃,只是不再做什么与奴隶同吃同住的美梦,只想在白扎盐场住上七八日,看看贵族、僧侣、巫师、武士、平民与奴隶的生活状态。
刘承宗觉得,老师这次的想法踏实多了,也不再自讨苦吃。
送别了杨鼎瑞,刘承宗在囊谦着手考虑盐与钱的问题。
所有事情像一环套一环,想通过官盐向百姓收间接税,首先需要让百姓有自己的财产富裕起来,要让百姓富裕起来,就需要改土归流。
毕竟只有自由人才需要交税,官府无法向奴隶征税,奴隶也不需要盐。
但富裕起来的人所需要的盐,比穷人多得多,他们有更多的肉,需要数十斤上百斤的盐来腌制食物以保证其不腐坏。
在电冰箱问世之前,盐永远是官府敛财的最好手段。
而得益于康宁府过去的政治形式,所有山川河流矿冶牲畜甚至这片土地上行走的每个人,都属于刘承宗。
他给予人们的每一点权利,都是让利。
驻扎在囊锁谦莫宫的黄胜宵给刘承宗送来了个小玩意,准确的说是银币。
这枚银币来自藏地,由乌斯藏与尼泊尔贸易中取得,作为乌斯藏市场流通的货币之一。
乌斯藏本就缺少白银,最大的白银流入来自元朝的卖头援助,白银珍贵,为防止碱性腐蚀就把银加在别的金属里面,就形成独特的工艺。
而这枚银铜混合币名为坦卡,上面既没国王的名字也没纪年,分不清来自什么邦国,铸造技术低劣,歪歪扭扭不成圆形,银的纯度也非常低。
在大宗贸易中,人们认可这种来自尼泊尔的坦卡币,也认可银两,不过在日常生活当中,更多的是以物易物。
由于自耕农数量不多,奴隶主自给自足,人们对贸易的需求很低,通常就是背着青稞去庙里捐点粮食、借点粮食、换点工具。
这枚银币提醒了刘承宗,在官府之下,他需要筹备钱庄,并铸造铜币了。
之所以要铸造铜币而非银币金币,是因为用不到……在通货膨胀到一个士兵月饷四两之前,铸造银币意义不大。
银两能用银剪剪开、能用戥子称量,银币就差点意思。
即使是铸造半两银币,对这个时代来说面额都有些太大,于生活中并不方便。
他的设想是铸造铜钱,发行青海大元帅府的铜币,用铜币规定官银兑换的官价,再以发行铜钱数量来调控市面粮食价格,最终达到稳定市场的目的。
设立钱庄,一方面为弥补康宁府寺庙的缺失,为百姓提供贷款业务;另一方面也为给驻军、官员发工资提供便利条件,减少两府之间小宗银两运输的次数。
二府距离遥远,缺少驿站与道路设施,交通不便,来往输送银两物资,需要占用兵力,兵多了麻烦、兵少了未必能保住官银。
沿途贵族土司掌握的土兵,虽无叛乱之力,却有着成为高原马匪的潜质。
地广人稀的高山深谷,简直是孕育马匪强盗的温床。
刘承宗暂时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减少输送银两的次数,把押运银两与士兵长途行军训练结合在一起。
不过钱庄这事必须要有个人负责,刘承宗觉得最好的人选是承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