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的军队占领了八角城外的平地、丘陵、台地,城池的正西、正南到处飘扬着大大小小的旗帜。
刘承宗和护兵集结在城西梯田环绕的高大土山上,李万庆送来的白石崖西番僧人向导说,这座土山下面可能埋着西夏公主。
这座城的防御设施很特别,它有八个外角抹平后成为十六个外角、二十个内面、四个内直角,城墙各面有马面墙和城墩消除射击死角。
城墙外有护城河和护城壕,护城河内侧还有一圈低矮的羊马墙,既不遮挡城墙对攻城军队的射箭,还作为冬季护城河结冰后的防御手段。
就这个东西,足够让守军躲在羊马墙后面,把填壕的民夫像射兔子已经射死。
尽管这座城修筑地带不像陕北那些山城有险可依,却靠着特别构造拥有更胜一筹的防御。
尤其在此时此刻,守军被压缩于羊马墙内,不算大的城池聚集上万守军,可谓固若金汤。
飘扬的帅旗下,刘承宗居高临下,用望远镜观察城内建筑与布防情况。
这座城可以看做五个正方形拼在一起,有两个城门都不在正面,一个在西北内角、一个在东南内角。
这种内角会给他的攻城军队带来很大困难,想从西门进入,西面北墙和北面西墙及两座马面墙会形成类似瓮城的结构,四面向他的军队射击。
刘承宗放下望远镜,转头深吸口气,道“开始。”
这座城守军充足,攻城军队在兵力上并不占据优势,无法像攻打镇原县那样架梯硬攻,要想自西门破城,必先净空两面城墙与马面墙上的守军。
不远处的山坡上,炮兵已将山地修正出一条适合摆设火炮的阵地,一门门沉重火炮装载在崭新炮车上,被士兵们前拽后推,艰难运入阵地。。
这批新铸重炮一共十二门,刘承宗准备了能铸出三十门的铜料,计划先后共铸二十门,允许承受十门的次品损失。
不过铸造这种规格的重炮,对师成我来说比铸小炮容易得多,他在三原有铸造千斤红夷炮的经验,对王徵做出的火炮模数倒背如流,铸造成功率非常高。
背插小旗的护兵沿修整出的山道快速奔跑,抵达炮兵阵地时,炮兵正牵着骡子向阵地卸下成箱的火炮弹药。
待一切准备完毕,黄胜宵接过令旗,朝土山方向挥旗示意。
随刘承宗点头,土山令旗招展,元帅府的枪炮部队对八角城的进攻开始了。
最先发起进攻的狮子炮,护城河西岸二百步宽的战线上,集中使用的三十六门狮子炮隔着护城河,伴随口令向羊马墙发起轰击。
位于炮身侧面的炮兵一个个侧身弯腰捂耳,一门门狮子炮从北向南先后爆出火光,阵前黄土像波纹般接连荡开,漫天尘土与硝烟中炮身推着车身猛然后座,一颗颗铁弹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砸向羊马墙后的守军。
伴着山崩地裂的响动,一颗颗铁弹带着嗖嗖风声,嵌进六尺厚的羊马墙,把带女儿墙的五尺矮墙打得黄土飞扬,更多炮弹落入羊马墙后,持弓准备抛射的守军阵线转眼被砸的四分五裂,哭爹喊娘地躲到羊马墙后。
炮弹飞曳,打在女墙一角,崩碎的夯土闷在戴红缨皮帽的守军头上,两眼一黑晕头转向,四仰八叉地倒在战场上。
更多守军越过倒地的同袍,持弓拈箭蹲在羊马墙后,土墙每一次震动都令他们感受到灵魂出窍般的恐惧,人们还没从第一次轰击中缓过神来,第二次轰击已经来了。
元帅府军阵前方,持旗的炮兵管队在硝烟与尘土弥漫的战场上声嘶力竭,荡入口鼻的烟尘令他们发出剧烈咳嗽“装烟弹”
狮子炮的炮膛被炮兵熟练地清理干净,圆柱形的开花弹被炮兵点燃后塞进炮膛,随后又是接连不断炮声响起。
轰
点燃的炮弹曳着引线从炮膛中飞出,在护城河上空打着转儿落在羊马墙前后,不过这次的射击威力便大不相同。
有些炮弹砸在人身上,被击中的人就像被重重打了一拳,没有洞穿身体的效果,而砸在羊马墙上的炮弹也只不过是轻轻镶嵌,随后噗地发出轻的闷响,反倒把炮弹推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大量呛鼻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