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战不同陆战,陆战打输了还能跑,水战船被击沉,船上的水兵基本要全军覆没。
舰上军火器械也是重中之重,虽然不一定要把军火价格算在船上,至少刘承宗要做到心里有底。
等他吩咐完,一转头,周日强和巴图尔珲台吉相谈甚欢。
周日强在这边形容蜈蚣船的模样,戴道子在中间翻译,珲台吉负责在那啊对对对。
等他们交流完,就见周日强面色慎重地抱拳道“大帅,如果是蜈蚣船,恐怕不好对付,这船来自嘉靖年间与佛朗机人交战的缴获,后来闽广之地仿制,用来追击倭寇。”
说着,他作势要把刘承宗请进水师衙门,在进衙门路上,离珲台吉稍远,这才道“大帅,周某过去在山东造的是渔船,在水师衙门造了些船那也只是武装民船,更何况就算能造战船,总不能让蒙古台吉把船从青海扛回天山吧”
扛回去
周同知挺有想法。
刘承宗前脚迈进水师衙门,边走边道“我打算在天山造船。”
周日强停下脚步,像被一道雷劈在天灵盖上,整个人定在当场,顿了顿才快步上前撵上刘承宗“大帅我是保定人你知道吧”
刘狮子点点头,疑惑地看向周日强“我知道啊。”
“一个保定人到天山去,这是给我流放了一万里啊”周日强还念了句诗,道“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崖州何处在,生度鬼门关。”
刘承宗笑笑没说话,只是让戴道子带珲台吉在水师衙门转转,随后带周日强进了衙门,坐下才道“周校尉可知道,我在青海办水师衙门的初衷是什么”
周日强言之凿凿“运盐”
刘狮子笑出一声“既是运盐,为何要造战船呢”
周日强对答如流“弹压海上诸部,防备拉尊偷袭。”
刘承宗缓缓摇头,跟蒙古人打海战,难得周日强不觉得这事很滑稽。
他坐在主座上,微微扬着下巴,脸上带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骄傲,侃侃而谈“历来北方政权南下,都会为江淮河道所限,我在青海建立水师衙门,本就不是为了青海。”
他的手在茶案上轻点“而是为竭尽所能,培养出优秀船匠和老练水兵,以便将来介入中原时控制江河,运盐只是为了给水师找个活儿干。”
“我的水师从来不是什么咸鱼作坊,他们是真正的水师。”
坐在客座上的周日强三番五次想要开口说话,身子在椅背上靠了又起,起了又靠,最终却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他记得很清楚。
刘承宗在崇祯三年的秋天率军挺进青海,抵达青海的第一个冬天,人们钻进冰天雪地的地窝子里,像一群丧家之犬。
第二年开春,他们建立了水师衙门。
当时刘承宗说得很清楚,造船,造船为了运盐。
周日强从来没有青海水师衙门当作真正的水师衙门,他尽心尽力造船,只是因为每月有一千七百担青盐从茶卡盐湖运往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