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城墙根躺下的王性善被叫了起来,临时担任防御西门的守将,杨嘉谟预计那边的蒙古人在填掉护城河后会伺机登城作乱。
但西门外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施展的土地条件,护城河和护城壕能填掉,水田拿啥填嘛,攻城军械的小轮陷在田地里,三个时辰走不了二里路。
至于东北两面,杨嘉谟仅留了四名百总分守,东边同样是水田,元帅军都没有在那边填埋壕沟的想法,北边则是黑河。
护城河对岸的攻
城军队越发集结,在杨嘉谟眼中格外壮观。
整支攻城军队形成三个梯队,最前方是二十六辆木幔车,吊着七八尺见方的厚实木幔,车上还堆放备用绳索、木梁与替换的木幔板。
民夫与士兵在巨大的幔板阴影里推着勒勒车掩埋城壕,他们不成队形,各自在幔板与器械的掩护下进行劳作,不过杨嘉谟从规模上能看出来,这批士兵在编制大概是三十个百总队,一半是民夫、一半是士兵。
第二个梯队只有十五六个百人队,看上去像是攻城的主力部队,装备有八辆临车、八台云梯筒车、十几架备用长梯,还有另外四百人规模的炮队。
第三个梯队则是五里外分散开的三十个百人队,衣甲最为鲜明,杨嘉谟甚至能看见那里属于总兵官的元帅大纛,刘承宗就在那。
临车就是攻城车,造得比城墙略高,是木质射台,能够搭载少量士兵凭借高度优势向城头守军射击,同时在临近城墙时也能放木板搭在城墙上,使士兵登城作战。
眼下元帅军的临车在缓慢移动中还未搭载士兵,不过杨嘉谟用望远镜已经能看见临车顶层放着不少火枪,很长很长的火枪。
这两个梯队有士兵近四千人,跟城内依然能作战的守军数目相抵,杨嘉谟不怕,但他端着望远镜扫过阵前,却打从心底冒凉气。
那些填城壕的民夫啊,都是高台的百姓,其中还有一大部分看上去就是高台千户所的旗军和军余,身上都穿着洗烂了的鸳鸯战袄。
那些推动攻城器械的军兵,更是统统一水的明军的装束,他们的穿戴跟五里外列队的元帅府军兵根本不一样。
这一点在军官身上最为明显,明军的军官穿的是上下分体的布面甲,一般是红蓝两色。
而元帅军的军官呢,就俩字儿,富贵。
按说这帮人铠甲形制跟明军一样,也是布面甲,但他们不穿,都在骡子身上驮着或车上扔着。
他们穿的是镶皮棉袄棉裤,袖口、下摆、领子镶边还有钵胃顿项都是毛茸茸的,看着就很暖和,棉袄棉裤外边则俱罩锁子甲,杨嘉谟也想不通刘承宗从哪儿弄这么多锁子甲。
夜里的时候杨嘉谟还见过他们穿半袖的长罩甲,不是布的也不是棉的,看着像毡子但要细得多,可他又打从心底不乐意往羊绒那边猜这种尺寸的羊绒罩甲少说五斤,单单绒线就值银五两,稍微重点再算上纺织工的工时就得十两往上。
杨嘉谟这个总兵官穿的御赐锦缎、潞绸做的三层表里衣裳,按市价也就才值三两银子,算上绣工都没到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