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不在乎那点儿礼物,倒是跟西旅各级将官打个招呼,他们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都在陕北那片起家,无非是过去没有交集罢了,风土人情都一样,又都当过边兵,拉起关系倒是很简单。
不过人们把远在天边的话说完,聊到近在眼前的事,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张献忠问“大帅,末将如今领了旅帅之职,却不知西旅四营的信地何在,粮饷辎重,从何而来”
刘承宗没回答,朝杨麒打了个手势。
杨麒曾是总兵官,又带过总督标营,对文书、建制最为熟悉,刘狮子早前就跟他聊过收编西营的事,这会闻言开口道“张旅帅,西旅四营俱不满编,暂驻庄浪县,三日之内,有帅府兵衙官吏至军中整理兵籍,定兵勋粮饷。”
“至于随后的信地,到时听大帅调派便是。”
杨麒话是这么说,其实谁心里都清楚,所谓的信地只是个好听话,在这个兵粮金贵的年代,没有谁吃饱撑着收编军队驻扎在地,今天收编、明天打仗才是常态。
张献忠想问的,其实也正是元帅府接下来的进攻方向,是关中还是四川。
不过见刘承宗和杨麒都没说信地的事,他也就不再追问,干脆抱拳道“末将初来乍到寸功为立,承蒙大帅恩典授予旅帅之职,因此末将请战。”
“哦”刘承宗的笑容很复杂,饶有兴趣地问道“眼下宁夏、兰州、吐鲁番方向俱在作战,不知张旅帅的请战,想请哪个方向呢”
这倒是把张献忠问傻了,吐鲁番那个地方他是去都没去过,宁夏就更别说了,几万边军嗷嗷待哺,咱老张这六千人扔过去,不被扒皮抽筋才怪,惹他们干啥
至于兰州,他也不愿意去啊,那个地方的局势太古怪了,方圆二百里,叛军和官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得像一家人一样。
北边甘肃打生打死,兰州左近却旅帅指挥不动叛军、总督指挥不动官军,全场闹着玩,张献忠自诩身经百战,可出现在那片战场上的将领,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的行为张献忠统统看不懂。
因此,张献忠抱拳道“待大帅挺进关中之时,末将请领偏师一支,经商洛破南阳府,将大帅军旗插于朱明中都凤阳城头,随后退回湖广鏖战,必使其南北不得相济,助大帅攻入京师”
“好谋划”
刘承宗抚掌大笑,然后你率军入川建立大西是吧
对他来说,西营这帮将领军兵,暂时就算请战也不会让他们出战,都还需要熬一熬,熬到他们觉得自己再不出战就是蹉跎岁月才行。
他笑道“不过眼下有些事你不知道,冯知县从河湟过来,前些时日得到朝廷塘报,朝廷、后金、漠北三路人马正齐聚宣大口外,局势一时尚不明朗,除此之外西旅还有一个使命要办。”
张献忠来精神了,尽力让自己做出一副勇于任事的样子,就见刘承宗伴着指头数道“庄浪河谷,需关帝庙一座、城皇庙一座、县学一座、土地庙四十七座,差遣你部人马来修。”
张献忠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修庙”
“当然了。”
刘承宗理所当然“兄长在庄浪河承诺吏民三年免征,帅府自然不好再征发徭役,既然如此,你不修,谁来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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