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城的元帅府衙门,刘承宗亲密地邀请楚琥尔坐在次座,尽管楚琥尔不会汉人言语,但是有达来作为通译,二人的交流并不费力。
刘承宗让人拉出舆图,很简单地在西北方向沿巴尔喀什湖画了条简单粗暴的线,抬手向西摆去“这条线以西,纳入版图都会设立宣慰司,除定期朝贡,地方事务全权交由宣慰使,允许土官世代承袭,永镇斯土。”
“唯独。”刘承宗说到这,认真看了楚琥尔一眼“书同文,车同轨,要同风,九州共贯。”鯀
达来台吉眨眨眼,尽管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汉学水平挺高,但翻译这句话也是个简单的挑战。
他看向等待翻译的楚琥尔,停顿了很长时间,绞尽脑汁才开口道“天上和地下中间的东西南北,从山东海滨到额尔齐斯河,都要用同样的文字和语言,所有人都在敦塔兀鲁斯岱青契丹汗的统治下,用一样的规矩约束部众。”
楚琥尔没有出言反驳,但也没有立刻应下,他只是直勾勾地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眼神望向刘承宗,疑惑占据了他的大脑眼前个年轻的汉人汗,好像真的相信他说出口的这句话。
楚琥尔敢保证,这个汉人汗根本就不知道,即使是在他所统辖的部落里,那些属夷加到一起就有至少七种言语,如果算上各种来源的生僻词汇,有上百种言语都不夸张。
简单来说,西边被俄国人灭掉的西伯利亚汗国,他们的首领库楚汗死后,遗民在三十年前逃到了准噶尔部控制的土地上。
如今楚琥尔带来这些卫拉特交给刘承宗的毛皮,就有一部分是西伯利亚汗国遗民交给准噶尔部的毛皮税。
楚琥尔明白,都使用一样的言语、一样的律法,能让汗国更加强大,实际上他的哥哥巴图尔珲台吉、父亲哈喇忽剌,甚至是草原上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有这样的想法。鯀
想法正确是一回事,但正确,和成功没有必然关系。
答应和做到,自然也没有必然关系。
所以楚琥尔经过短暂迟疑,便把胸口拍得震天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的目的是从元帅府弄一些兵器,支援自己接下来的战争,跟刘承宗要在这片无比广袤的土地上塑造强大帝国并无关联,既然跟后者无关,那他干嘛去争论这事儿能不能成功呢
只要大汗武器装备,你就是光天化日说天是黑的,那它就是黑的
而对刘承宗来说,天山那边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为了让后世子孙安定而已,毕竟欲固关中,先固秦陇,欲固秦陇,必固河西,欲固河西,必斥西域一切恐惧,都源于战略纵深不足。
“你想要的,我知道;你来效忠,我也感受到你的心意;你想要的,我能给,但不能这么给。”鯀
刘承宗对楚琥尔笑了笑,让达来台吉在舆图上画出楚琥尔的领地,冬夏两季的牧地很大,但谈不上好地方,几乎是准噶尔部跟俄国人势力范围的边界。
他说道“天下大势正在变化,你有进取的心意,将来打下来的地盘会比现在大得多,我会支持你,我授予你楚琥尔营参将之职,随同我的兄长刘承祖作战,天山衙门为你记功,报到元帅府,我再册封给你爵位。”刘承宗巴不得给天山封得伯爵满地跑,爵位的含金量就在于我有你没有,如果所有人都是伯爵,那么伯爵就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