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闹饷了呗,十三营哗变,只有祖大乐那个辽兵营没哗变,一来拖欠四个月薪饷对本地人的影响没有客军那么大,二来客军也防着这些本地兵,不会拉着他们一起闹事。
从四川和湖广过来的军兵冲进幕府,把巡抚毕自肃、总兵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绑起来押到鼓楼上,就要他们拿出饷银。
毕自肃刚上任俩月,朝廷也没给他拨款子,让兵变士兵把家翻个底朝天也没翻出来几文钱,最后被打得满脸血。
后来是兵备郭广挪用了给蒙古的赏银两万,又找商民借了五万,变兵就离去散开了。
最后毕自肃不堪受辱,越想越气,先绝食后上吊,把自己弄死了。
王楫没死在那场变乱里,一是因为他确实没贪钱,当时也没钱让他贪,第二则是因为他官小,连被绑在鼓楼上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那场兵变给王楫长了阅历,帮助他进入皇帝的眼睛,拥有了更高的官位和权力,同时也因升官来得过于简单、宁远兵变过于单纯,导致有点幼稚。
这种经历让他觉得兵变没那么可怕,甚至心里总会产生错觉,他觉得如果当年是自己巡抚固原,固原就不会兵变;如果是自己巡抚延绥,没准刘承宗就不会起兵了。
他不知道土兵对欠饷的容忍度高归高,但容忍度低的时候,兵变不过是先要钱、骂街,最后撑死殴巡抚三拳,打个满脸血,拿到一点钱就散了。
而容忍度高的时候突破底线,这些本地兵早就退无可退,就算拿到钱,也不可能再回去当兵了,所以是一不做二不休。
不过即使他对刘承宗这样边军出身的起事者存在好感,洪承畴拿出的舆图对他来说也太离谱了。
王楫认真地看着洪承畴和丁启睿的表情,试图从中搜寻出这是一个玩笑的马脚,却只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严肃,最终失望地问道“军门拿出这舆图,是想告诉在下,元帅府西北边境不是嘉峪关,而是别失八里”
他把这问题问出来,自己都觉得离谱。
别失八里就是庭州,虽说王楫过去都在东边仕官,但西边的版图也属于巡抚的常识,那里不是什么元帅府的西北边疆,而是瓦剌盟主和硕特部的地盘。
“蒙古诸部拥戴刘承宗做大汗,签名发布告示,和硕特部的瓦剌国师在上面排第三。”
说着,洪承畴指向舆图上庭州西北的位置道“盘踞此处的瓦剌准噶尔部首领,拔都珲台吉排第四。”
实际上已经不需要再详细介绍了,因为兵备道丁启睿在王楫面前展开了三边总督府分析后的称汗布告,他们对布告上留下的每一个姓名都加以分析。
王楫只是看了一眼,那上面一连串奇奇怪怪的人名,多亏了后面有洪承畴、丁启睿等人详细介绍,才能看明白谁是谁。
不过还没等他对丁启睿这位兵备道在情报方面的工作表示赞许,就已经被那些人名里连成串儿的孛儿只斤晃的眼晕。
对大明边臣来说,孛儿只斤这个姓氏没什么特别之处,咱王楫大人名字里的王,那也是姬姓里出来的。
但这名单上的孛儿只斤也太多了,几十个,多得他都快不认识这个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