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耀瞪大了眼睛道:“我刚当兵那会,在河南全身四十斤,也没啥事啊!”
刘承宗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识诅咒,起先他就没往这方面想。
就好比说他能开八九十斤甚至百斤的战弓,说一个人弱些,那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开六十斤还不行?
但实际上未经训练大多数人连三十斤都开不开。
他们这帮人都是习惯铠甲的老兵,根本就不会考虑有人穿不动铠甲的事,因为他们脑子里的穿不动铠甲,是那些小弱鸡穿上觉得又捂又累,想偷懒。
这和上天猴、承运说的穿不动铠甲,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且这俩人的身体素质,在辅兵里还算好的,至少承运在长达四年的陕北旱灾里没挨过饿。
这就和曹耀刚从军时一样,万历末年的大小伙子,在军队吃饱喝足,俩月身体就习惯负重了。
流民中的辅兵们就不一样了。
那些人是正经饿过来的,几个月甚至半年吃饱饭,并不能弥补长时间忍耐饥饿对身体的消耗与伤害。
实际上他们的身体还在恢复当中,身体还在为下一次旱灾做准备。
“我明白了,几位哨长都回去问问辅兵,若是因为穿不动,那就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刘承宗对这种情况心有不甘。
试问哪个将领,不希望部下士兵甲具严整。
他恨不得全军都能披挂,达到明后期边军顶级武备,甚至是明早期顶级武备。
因为他出身边军,对边军的情况最为清楚,明代为应对北方蒙古常年入寇的问题,军事发展愈加针对。
战马从全具装变为半具装甚至轻装,兵甲也从口外兵的八十斤重装变为如今四十斤左右的中装。
骑兵以软弓长箭快马轻刀为主要兵器,步兵以三眼铳塞九个十个铅子为主要打法。
大量的小型野战炮,以霰弹、实心弹混合装药来近距离杀伤游骑。
军事思想,在机动与防护中间折中。
哨长们各种散去,曹耀看看出刘承宗对现状心有不甘,跟着一块出中军帐又找借口返回来,叹口气道:“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事呢?”
“以前,以前不配想啊,打汾州、平阳二卫之前,哪儿有这么多铠甲?”
刘承宗反问一句,摇了摇头:“以前辅兵穿少点上阵也不奇怪,现在都有铠甲了,还穿的少上阵,这才把他们显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曹耀说着,出主意道:“我觉得还是把铠甲带着,不打仗的时候让他们穿穿练习,练得多了,就能穿动了。”
刘承宗洒脱地摆手道:“我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事,只是在考虑部队,我们都是边军,学的用的,都来自朝廷。”
“东边是啥情况,没人知道,但陕西三边这些东西,是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摸索出一套对付北虏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