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又笑出一声:“堂堂国君要杀我一介草莽,何须欺骗?”
“爷们儿听不懂。”曹化淳被手铳指着,语气倒还挺硬:“皇帝爷爷还有封给你的信,还有给你哥的圣旨,诰命印信符牌冠带爷们儿都带来了,谁骗你了!”
“陛下诚心招抚,你就如此不敬?”
“诚心招抚?”
刘承宗问出一句,长街上已传来整齐奔走之音与马蹄铁踏地的铿锵之声。
一队队狮子营军士以六路纵队横穿长街,在城西演武场操练的家丁队自牵拽骡马的洪流中分出,自韩王府门前鱼贯而过,将净军们尽数缴械拿下。
冯瓤来得快些,杨鼎瑞随后赶来,眼见城门情况,上前道:“狮子,怎么回事,我听魏迁儿说关宁军进河谷了?”
刘承宗将圣旨交到杨鼎瑞手中,转向曹化淳横眉冷对:“就用进入河谷的关宁军来招抚?”
“关,关宁军?”
曹化淳瞪大眼睛,转过头不明就里地望向周日强:“不是,爷们来之前在宁州见了杨修龄一面,他说传信曹诏你已招抚,让他回山西了啊!”
周日强苦恼地闭上双眼仰天长叹,这都是狗屁倒灶的事,等他再睁开眼,对刘承宗摇头撇清关系道:“大帅,我一直在你身边,对于此事一概不知。”
韩王也对曹化淳问道:“曹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想陷我韩藩于死地?”
曹化淳一听这话,立刻急了:“韩王殿下,这绝非陛下的意思,陛下怎会置藩国于险境……刘将军,真是关宁军?”
“一个时辰前,他们就跟我的塘骑在百里外打上了,这还有假,冒充关宁军,陕西还有这人才?”
韩王直到这会儿,才刚刚从恐惧里走出来。
他终于确定,刘承宗即使在盛怒之下,也没有干掉他的想法,这会他思路清晰了。
他小声对刘承宗耳语道:“大王,依小王之见,虽说四祖宗家没好人,但这曹太监是皇帝当信王时的大伴儿,我没听说他犯啥错,不至于连他也搭进来。”
韩王清清嗓子,放大声音道:“本王觉得将军稍稍息怒,这里没准有什么误会。”
“关宁早不来晚不来,今日我受抚,明日全营松懈,关宁兵临城下把我剿了。”
刘承宗道:“依韩王殿下之见,呵,这里能有什么误会?”
曹化淳倒吸一口凉气,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自言自语:“难不成,关宁军又哗变了?”
刘承宗抱着胳膊:啥他妈叫‘又’哗变了?
但曹化淳左思右想,又摇摇头,早前己巳之变袁崇焕被下狱,祖大寿带兵惊惧擅自退回关外,但曹诏没跑啊。
随后他又瞪了眼,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袁崇焕的脑袋送到了延绥镇?
曹化淳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在此时把曹诏的部队调进平凉府。
这不是想害死他和韩藩诸王吗?
想到这,曹化淳道:“将军再派人问问杨总督?”
刘承宗一口回绝,那河谷就五六里宽,与其派人九死一生去传一封没啥意义的信,还不如直接跟他们干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