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求助神明的基石,是恶劣的自然环境与自身难以解决的问题。
汉地一方面缺少这种基石,另一方面作为多种古文明交融的中心,人们见多识广,自有一套不断改革的世俗观念。
这种世俗观念就像康区百姓笃信的苯教一样,根深蒂固。
他们的教法在藏地康地是被广泛接受的正道,到了汉地就会成为外道,对指导生活无法起到帮助。
但对卫拉特的蒙古人来说,恶劣的自然环境与自身难以解决的问题,那边都有。
尕马真正想找的人,是以调停战争而闻名的卫拉特盟主,和硕特部的国师汗。
至于刘承宗的军队,尕马其实不希望得到其帮助。
短暂留宿海北这几日,尕马大概对狮子军有了些许了解,他们不是地方政权,从东科尔到海北划地自治,是一群掌握极端武力的流亡军人。
毫无疑问,这在兵力上这是一支强援。
但就连朝廷都未能将势力延伸至玉树与昌都,刘承宗作为汉人,将来早晚还要回到汉地,即使能助他出兵一次,也无法长久保护囊谦地方。
当然那是长远才需要考虑的事,在当下看来并不重要。
在如今,重要的事情是……尕马囊中羞涩,雇不起一支这样装备精良的军队。
毡帐外砰砰几声铳响。
这些从中原来的马队,又开始操练他们的军械了。
尕马见过火枪。
火枪在雪山之上是稀缺兵器,但也不是绝无仅有,主要来源于阿里地区,那里与占据印度的蒙兀儿接壤。
所以火枪在雪山之上非常稀缺,却也并非绝无仅有,尕马甚至听说在雪山西边,甚至有骑在战象背上放铳的火枪兵。
但尕马从未见过那么多火枪。
数百杆制式不同的火枪进行齐射,震天动地令人肝颤的声响,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没错,是自己雇不起的军队。
突然,戴道子走进帐中,喜道:“尕马,大帅要见你了!”
转经筒的锁链缓缓停下,尕马深吸口气,点头走出毡帐。
三月海北的冷风依然刮面。
刘承宗打马掠过打放火器的小军阵。
经过这个冬天,军士们的衣袍铠甲都变了模样。
他们的头盔顿项、铠甲、衣袍边缘和箭袖都加了一层毛皮里子,衣甲都毛绒绒的,看着就很暖和。
这两天他都忙着确定练兵马营的作战能力。
冬去春来,经过数月整编磨合,这支以七千延绥、宁夏、固原边军为骨干,万余旗军、农民军、饥民为辅的军队,基本恢复了战斗能力。
看着远远走来的尕马一行,刘承宗立在马上,淡然接受其行礼,随后才翻身下马,邀其入帐。
“戴道子说了你的事,囊谦部与白利部纷争,你有多少军队?”
尕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军队,他们眼下正在流亡避难,僧俗千余人躲在玉树的结古地方,当地有个扎武部落头人,暂时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