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佥都御史李宾言出班,长揖在地。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臣冒死上谏,若是此事施为,那天下必然是纷纷扰扰,举世惊骇!介时岂止是闽南疥癣之疾,而是举国动荡!”
“陛下,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死谏?
朱祁钰立刻来了兴趣,当初他可是放出去过大话,若是这群言官真的死谏,他可是要倒立洗头的!
李宾言痛心疾首的说道:“眼下瓦剌大军虎视眈眈,东南祸乱刚平,这一道政令下去,天下人人自危,何来安定?”
“此时正是与民修养生息,积蓄国力之际,怎可行如此之策,置国家以飘零之间。”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实绕来绕去,又涉及到了之前朱祁钰和朝臣们无解的问题上来。
在这些明公眼里,到底谁才是民呢?
那些不认得字,不知道怎么上达天听的百姓们,到底是不是这些明公口中的民。
朱祁钰认为是的,所以他认为农庄法在与民休养生息。
但显然有些人认为不是,所以,李宾言、胡濙都说,是在与民争利。
这就是妙处了,大家明明说的一件事,却是完全不同。
朱祁钰看着李宾言,面色颇为古怪的说道:“李御史说朕这是亡国之策,意思朕就是亡国之君了?”
“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在廷文武,绝大多数的文官,都跪了下来,高声疾呼。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陛下这正统十四年最后一道政令,居然是如此乱命!
他们完全没想到于谦去山外九州巡查,是为了此等大事!
还以为于谦是跑去查看防务,结果君臣二人,捣鼓出这么个危害江山社稷之事来!
朱祁钰是有些失望的,他希望有些朝臣能够跳出来,表演一处死谏。
哪怕是表演!
他也觉得文人的气节他们没丢,可是咧?
连个表演的人都没有,哗啦啦跪一片,高声疾呼,亡国之策,亡国之君。
朕就是亡国之君怎么滴了!
朱祁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就没点言之有物的谏言吗?”
“你们只会这样扣个亡国之策的名头出来吗?”
“说说这敕喻里哪里不好?具体哪里不好?因为什么?该怎么改正啊!”
“还是你们压根就知道,你们心里那些心思,压根就说不出口!”
“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是在逼宫吗!”
扣帽子嘛,谁不会一样。
朱祁钰最后一声厉声而下,在奉天殿上回音不断,让本有些喧闹的奉天殿,猛然安静了下来。
卢忠刚进奉天殿,听到朱祁钰的高声呼喊,只觉得一个激灵,热血冲进了脑门里。
他大吼一声,带着奉天殿前五十名大汉将军们,立刻鱼贯而入。
反了天了!
敢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