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嬴高微微点了点头,心说自己第一个到了这个人家的主人虽然笨了点,穷了点,但是还有一个非常有担当的汉子的,这一点,早在嬴高跟屋子里的小女孩交流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
那小女孩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但是依然并没有从自己的父亲嘴里获取到一丝的对嬴高,对大秦的抱怨之言,这就说明自己之前被啪啪打脸的这个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这里面有一个孙前,那这六千人里面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孙前,而这些人,就是他在洛阳把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给他们的事儿重新实行起来的基础,有了他们,嬴高才能有把失去的威严找补回来的底气。
“无妨,左右此处距离洛阳城池还有一段距离,我等也不急于离去,今日既然赶上了,就在你这屋中吃一顿便饭,如何?”
嬴高虽说是为了帮自己,但是那可端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啊,所以嬴高既然提出来了,他可是连客气客气都不敢,于是乎只能是颤颤巍巍的把嬴高给让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反倒是孙前的女儿,看到嬴高又去而复返,高兴的在自家的门前手舞足蹈,完全没看到自己父亲的伤神的表情。
她可不知道现在在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个啥情况,她只想知道这个给了自己一大袋子好吃的肉干的人还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进了屋中之后,孙前二话不说,连忙从自己女儿的手里接过那小半袋子的粮食,用手抓了一把,掀开灶上的锅盖,直接就扔进了已经烧开的水里面,之后回头看了看嬴高和朱家俩人,犹豫了一下又抓了一大把放了进去,放完这两大把之后,袋子里本就不多的粮食一下子就又捉襟见肘了。
嬴高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
“如今大秦帝皇既然已经是在尔等的面前有言,尔等在洛阳的生活,便与之前洛阳城中的百姓一般无二,为何你在此处被这区区一个里正百般刁难却不想方设法使得大秦帝皇得知尔等在此处的处境?”
“大秦的帝皇,又如何是我等所能触及得到的,纵然帝皇有此等心力,怕是也无暇顾及,而那里正便管理这一方村落,里正之上,尚有亭长,亭长之上,尚有县中的一应官吏,我等纵然有所不满,又能如何?”
嬴高一听这话,脸又是没来由的红了一下,心说可不是咋地,人家又不能直接到咸阳城里面跟你反映问题。
像现在孙前这样的情况,那是连咸阳城的门都进不去,要是没有这洛阳地方官吏的证明,你贸然出了洛阳之后,再想回来都回不来,更别说反映问题了。
这是秦律里面对统治者高高在上的保护制度,但同时也是对这些黔首们实实在在的约束,这样的弊端在孙前这样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嬴高知道,自己必须要在不久的将来对这件事有一个彻底的改变,不然的话大秦是绝对到不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种风清气正的情况的。
通过跟这孙前的交流,嬴高了解到了这六千给自己选中的幸运儿,如今在洛阳的遭遇都是大同小异。
除了极个别有头脑的稍微算是没被当地人落下太多,剩下大部分都是像孙前这样在饥饿线上挣扎的难兄难弟。
而洛阳县中的官吏,自打嬴高离开了之后,除了给他们把一些个近处的亲人按照嬴高的要求大张旗鼓的接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再就好像是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几乎就是连问都没问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
显然,洛阳的这些人对于嬴高的这项举措进行了选择性的执行,当嬴高在这的时候,那是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但是当嬴高离开了的时候,就又变成了你让我们干的事儿我们都已经干完了。
这样装聋作哑的方式,那几乎就是从根子上断了嬴高做这件事的初衷,嬴高现在听来,心里也是对当时的自己大大的鄙视了一番,心说你在洛阳城的时候这帮家伙人五人六的前扑后拥,但是等到你一走那不还是拿你说的话当做是放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