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再次成为了躺在床上的病人。虽然确实是一个小手术,但第一次躺在病床上的她神经紧绷着好像随时都要崩塌。在手术当天她打了个电话给郑天阳,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交代,只是想要听听他的声音,或许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能从男朋友那里得到一些安慰。
在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郑天阳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发了一条消息:有话就说,不说拉倒。
在那一刻,她放下了手机,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重新开始思考郑天阳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男朋友吗?不离开的原因又是什么?自己竟然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会默默地为自己担心。一切都像是小丑的独角戏般可笑。
“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吧,我们走吧。”她主动提出要离开,这在她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过去她因为想要努力照顾郑天阳的情绪,总是做两人关系中先服软的那一个,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她觉得退一步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后来她才发现,当一个人在无数件所谓的小事上退了一小步之后,总有一天会肉眼可见地拉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到了那一刻,没有什么计划可以真的挽回了。
“你知道Jackson和大伟之前有来找过我吗?”在送她回去的路上,郑天阳主动提出了话题。
“哦...上次在路上遇到了他,他看我状态不是很好就问我怎么了,然后我就说了。”她有些心虚地回答着,想着自己真是蠢到家了,“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问了我们两个的事情,觉得我们分手挺可惜的。”
“那你怎么想?”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其实我也没有想好这件事到底对不对。”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明明刚刚还那么生气,但突然一下就忘了所有发生的不愉快,自己大概这辈子要被郑天阳吃死了。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绝望。
深夜的大街显得格外安静,因为酒店的位置不是特别好,周围连一辆车都没有,只有零星的灯光点缀在黑暗中,但在巨大的夜色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轻轻抓住郑天阳的手臂,故意避开他的手,感受着肌肉一张一息的生命力,“对还是不对,你都做出了选择不是吗?也许你爸爸说的没有错,周野大概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她重新翻起了旧账。在她和郑天阳刚在一起的时候,郑天阳的父亲对他的选择表示出了不满,毕竟她作为一个外地人大概率是不会融入本地化的生活圈的,对他父母来说,本地女孩儿不仅有着地理上的优越性,也有更高程度上的交流。因此那个时候他父亲不止一次提出到了周野的名字,并且反复和他强调她是一个好女孩儿。
“你又来了。”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我都跟你说了,我对周野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如果我觉得我和她合适,那在她喜欢我的那几年我为什么不直接和她在一起?还费那么大劲追你?”
“开个玩笑嘛。”她不自觉地想要缓和对话,但她知道她并没有开玩笑。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她站在酒店的大堂,里面暖黄色的灯光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慰藉。
郑天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虽然她也看出来他的欲言又止,也没有追问,毕竟她太熟悉他的想法了,如果他不想说,那么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知道的。她唯一知道的是,这次,真的要离开了。
显然今天晚上计划着逃离过去的人不只有她一个,在她躺在床上想要睡觉的时候,被她忽视了一天的林黎又给她发来了消息: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