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美人叹白头,可有谁曾见英雄怕那穷途末路?
本该等待死亡临近的刘朝峰,却于铺满皑皑白雪的驿道上留下一排深深的足迹,足迹齐整朝着广陵山,一往无前。
今日新夜时,周越拦在广陵山大道上一步不退,最后喊了徐安定一声“鼻涕王”便再没回头,风雪中他离仅剩的徐家六人越来越远。当“鼻涕王”身后再无追兵时,广陵山上又有一声怒吼:“徐家恶汉可是好惹的?”怒吼声消逝后,周越便再无留存的痕迹。
“我没了,安定也会活。”怀着最淳朴的念想怀着对兄弟最后的承诺,刘朝峰先用自己的命续上徐安定的命。再用残躯挡下身前一票人马。
丁赫领着一票人,看着刘朝峰满脸血迹面目狰狞不敢发声,虽最终是胜利者,可周越的癫狂却刻录在其脑海中挥散不去,如今面对盛名之下的“血手书生”更不敢托大。
刘朝峰残破的青衫上血迹重叠,风干后结下了厚厚的一层,兴许觉着有些碍眼刘朝峰便连同着内衣一起脱了下来,衣衫褪去,结实的臂膀露出密密麻麻的剑痕,虽已结痂,可剑痕处一块块的血斑却清楚记录着去年最后一夜的惨痛经历。他看着有些恼怒,将长剑插在雪地中后又一声戾啸,扬起了千堆落雪更惊的身前骏马嘶啼,转瞬间落雪淹没了刘朝峰的身躯,又迅速融化,他张开双臂任由雪水冲刷。雪水除去了上下的血迹血斑,伤口也重新崩开,落下满身殷红。终是不能满意,刘朝峰摇了摇头,便从青衫上扯下一块布条绑在要持剑的右手上。手上从新飘扬着青丝带,刘朝峰追忆的笑了笑喃喃道:“若是贺老大在,肯定又会嘲讽几句吧,可这条却不是当年那条。”
丁赫能从周越手中活下,自然不会是莽汉,他想起周越的癫狂又看着立危墙之下却镇定自若的刘朝峰,愈发心虚,拍马就走,可冲天剑意陡然袭来,霎时一条青龙铺面,悔之不及丁赫甩出几柄飞刀,便滚下马背。
飞刀未及青龙就被弹开,只见青龙扑入人群便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剑起剑落间,连接出一片哀嚎,每当哀嚎声响起必会扬起漫天血雨,血雨渗入雪地之中星星点点连接成片。血手书生竟以血液做墨以雪地做卷须臾间一副《青龙杀人图》便已成。
刘朝峰杀人时,侥幸未死的退至丁赫身后,这声名最大者成了其剑下唯一的依靠。
暴起杀人后,刘朝峰拄着长剑立于雪地之上,持剑的右手血红刺目,袒露的臂膀却未沾染半分。青色衣带飘动,滴滴鲜血落下,刘朝峰羞涩的笑着,扯开了嘴角溢出鲜血,一尊杀神到了末路。
无风又起浪,刘朝峰身后传来一声关切的问候:“四叔。”一双扑棱棱的大眼睛喘着粗气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刘朝峰哑然失笑,喃喃的骂道:“王八蛋。”又抓起一把雪朝身后扔了过去,说道:“先站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