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你说小师弟整日板这一张臭脸,黑给师父看也就算了,咱们哥几个私下里,他为何也总是那副样子。”王二狗指着李程霏走远的背影,就将头去往王二狗肩头上靠。
王二狗“咦”了一声,灵巧的把自己肩膀一抽,让陈腊梅靠了个空。见陈腊梅皱着脸瞪自己,对他“嘿嘿”一声坏笑。
陈腊梅一脸埋怨地嘟囔道:“小气。”
“刚才揪你头发的那焦尸不小气,你找他去。”王二狗瞅了眼,他们身后殿内的墙壁上。许是依旧能即刻燃烧的熊熊烈焰,被层层厚重的黑色浓烟完全遮盖住了。这些浓烟却像是画中被画出来的一样,看似栩栩如生的漂浮在大殿内,实则却静静的沉寂在画中。他又道:“不知道,这墙里的焦尸都走了没?莫不是还剩了几个?”说着扭回头来看看,一脸惊愕的陈腊梅,继续道:“应该是还有剩的,便是腿脚不好,跑得慢,还没出来,要不……”
陈腊梅打断他,非常坚定道:“不要!”说着一边摆着手,一边就要拖着王二狗起身,“走走走,去别处说话,离着鬼地方远些。”
王二狗故意道:“师兄怎么觉得,你刚才意犹未尽呢?”
陈腊梅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尽了尽了,再也不想和老娘们打架了!”
王二狗被他拖着一边朝前走,一边不停地哈哈大笑道:“这样的经历,应该让你多经历几次,也好去去你身上的阴柔之气,多些男子的阳刚之风。”
“还不是你们整日让我洗衣服,拿针线。凡是女人在家干的活,基本都是我来做。”
“主要是这些东西就你会啊!师兄也帮不上忙啊!”
“你从小家里十几个姐姐,保准你也会。”
“家人?”王二狗默了一下,才轻声一句。
提到家人,二人都是一阵伤感油然而生,刚才还笑呵呵的面容,随即便有些僵硬了。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和身影,早已离去百年。
“嗨~!”王二狗摆摆手,岔开话题:“还记得糜禹国的宝树观吗?那道观里的头位观主?”
陈腊梅顿时来了精神:“怎么不记得?”他学着老观主的表情,“就这样,整日将眉毛皱在一起,看见我们两就唉声叹气,愁的胡子都快掉了。哈哈哈……”
糜禹国的宝树观供奉的是衡州大帝,此仙观百年香火鼎盛,每日香客络绎不绝,请愿祈福及其灵验。然他二人到此之后,当时的观主热情接待了二人,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让他们在此等待,仙者降临。
可是,熬着熬着,观主仙逝,新观主继位。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过着,他二人在此熬死了三位观主。待第四位观主已年过花甲之时,这二人依旧每日蹲坐在糜禹国的宝树观正门台阶上,苦苦等待着仙者下凡。
他二人待在道观,既不是前来拜师,也不是前来上香求愿。百年间已经成为此地的标志性“建筑”,比那观门前的一对青石麒麟还要醒目。每日来来往往的香客,途经此地时,还要绕着他们走。实在是,经年积累,这二人的形象,太过骇人。
头发乱的像鸡窝,上面还长满了杂草。不仅乱还长,耷拉在脸上,欲遮不遮。两张堪比耕地的脸上,污垢很是巧妙的裂出皲痕。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随风舞动抖出恶臭。若是不睁眼,还以为是两块落在粪池,百年发酵的黑泥巴。
可他二人心志坚定,令人倾佩。真是风吹不倒,雷打不动,百年来持之以恒,蹲守在道观外,坚守着和神仙的约定。
得空时,二人轮番值岗,一人去道观内觅食,一人继续留守。分工明确,生怕一个眨眼地功夫,错过了神仙。
那时,陈腊梅等得有些怀疑,还问过王二狗:“你说,神仙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