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乔,那你呢?”
遐乔低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怯生生的说道:
“哥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仲浦先生一时没辙,不禁又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了天空,天色是灰蒙蒙的,光亮不显。
于是,又扭过头去,看向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但人来人往中总是有几对父子在并肩同行。
“呼!”
片刻后,仲浦先生重重的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已经变得有些讨好着说道:
“回家吃一顿饭吧,你姨娘早上买了许多菜,做了一大桌子,你孟邹叔叔和白沙叔叔也在家等着我们呢!”
听的遐乔不禁吞了吞口水,而遐延却是不屑一顾,再次严词拒绝道:
“那不是我们家,你回吧,别妨碍我们卖书!”
仲浦先生无奈,只好从地摊前面,走到地摊边上,沉思着,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汤皖之前说的话,父子之间要像朋友一样,真诚的沟通。
于是,仲浦先生便学着遐延和遐乔的样子,径直往地上一坐,开始吆喝起来,卖杂志。
还别说,仲浦先生吆喝的有模有样,而且气质一看就是文化人,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翻看。
然后则由遐延和遐乔兄弟俩负责接待,不消一会儿,一摞杂志就卖掉了一半。
趁着摊位又没人的间隙,仲浦先生说道:
“北大的蔡校长邀请我去北大当文科学长,我答应了,沪市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剩下的就是不放心你们俩。”
“不用你担心,这么多年你不在,我们照样活过来了,也没死外面!”遐延心里委屈,却是倔强的说道。
不由得想起了,在老家担惊受怕的日子,动不动清廷就派人来抄家抓人,有一次没抓到遐延和遐乔兄弟俩,就把他们俩的堂哥给误抓了,凭白无故坐了几年的牢。
这么些年,仲浦先生在外奔波,基本没有回过家,连兄弟俩的祖父去世,也没回去,全靠兄弟俩的母亲辛苦的操持家务,养家糊口。
最凶险的一次便是几年前,袁大头派人来斩草除根,幸亏兄弟俩命大,得友人相助,才逃之夭夭。
因此,稍大一些的遐延对其父亲有着一肚子的怨言怨语,埋怨其父亲非但弃家庭于不顾,还多次连累家里。
仲浦先生自知理亏,也没反驳,而是目光真诚,袒露心声的说道:
“北大的工资足够一家人吃喝用度,我租一个大大的房子,你们俩去了以后,也有住的地方。”
“对了,遐乔,你不是最崇拜皖之先生么,到时候可以跟着他学习《环球地理》上的知识。”
“还有遐延,你可以考北大,到时候跟着皖之先生学习国际关系一科。”
“你去当你的文科学长,不管我们的事情,我们更不用你管!”遐延依旧倔强的拒绝道,只是话语间已经弱了一些。
仲浦先生知道遐延的委屈和埋怨,也不逃避,直言不讳道:
“这么些年,我做的很不对,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我向你们道歉。这一去首都,往后回沪市的日子就少了很多,若是你们不随我去首都,那就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了。”
“即使,你们最终不和我去首都,我也想与你们吃一顿离别饭,遐延,遐乔,回去吧!”
当遐乔听到父亲当面道歉后,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毕竟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扯着遐延的袖子,呜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