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国人李纳德走后,汤皖独自一人在院中等了许久,终究是未等到其他人前来,不免有些失望,有些裂痕呀,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变成了鸿沟。
鸿沟这边的人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就不跨过去;鸿沟另一头的人也是坚信己方才是对的,也不跨过来。
所以到头来,好的结果,就是双方落得个和平分手的下场,不好的结果就是,双方“兵戎相见”,怕是不久之后,就有这样的场面了。
喝完最后一杯茶,汤皖没有等到人,便准备起身去曰本公使馆,随辜教授上门堵人,几步之后,忽而听到了身后湘灵的呼唤声。
湘灵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摸着小腹,未曾跨出来,只轻轻呼喊道:
“先生,能......能不去么?”
湘灵很担心,先生这一去,若是被曰本人给扣了,怕是要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只是,湘灵心里很清楚,先生定是要去的,先生就是那样的人。
所以,湘灵又挤出了一丝笑,改口道:
“回来买点酸梅,我想吃了。”
“好,我去陈家铺子买!”汤皖自然知晓湘灵话里的意思,转头迈出了门。
东交民巷又称使馆街,所以汤皖家离曰本公使馆不是很远,换言之,大家都是一条巷子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和为贵最好。
但汤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找曰本人讨个公道,和瑛国人聊了些许,耽误了许久,也不知那边什么情况,此时汤皖心里很期待,也很匆忙。
闻风而动前来的人也很多,半路上,汤皖就遇到了邵飘萍先生,还有后面许多的报社记者,其中还有洋人记者。
汤皖这个新闻宠儿,一年总要出几次大风头,是诸位记者的老熟人,见面了不免寒暄几句,打个招呼什么的。
但是邵飘萍先生心思灵动,打发着其他人先去,自己则是趁机给汤皖拉到了一旁,担心道:
“皖之先生,你可千万不能去啊,那曰本人岂能放过你?”
汤皖不在意,淡定的摇摇头,开玩笑道:
“要是真扣了我,届时,记得给我拍的好看点,留个好念想。”
邵飘萍先生乐乎了,见劝不动,索性便不再多说,俩人谈这话,往前走,在离曰本公使馆还有些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听见了巨大的躁动声。
莫非出了事故,心急的俩人当即提快了步伐,等到了地方,便见大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记者们在一旁,舞弄着手里的相机,“咔咔”一顿拍,人群中有一个拖着辫子的老者,处于最前头,一支拐杖敲得铁门“嗡嗡作响”。
这名老者正是辜教授,大门里侧则是站着一排曰本公使馆的工作人员,个个神情戒备,严阵以待。
辜教授就地摆开阵式,在曰本公使馆大门口,开始了现场演讲,身后的新文化人士则是为其站台,辜教授说,他们就应声附和,互相配合着。
“世界列强者,上等国之多,唯曰本不在内,可知为何?”
“为什么曰本不在内?”钱玄大声问道。
“哈哈.......”辜教授捻须笑道:“画虎不成反类犬,曰本文化源于我华夏,尚知礼、义、廉而已。”
“那耻呢?”钱玄明知故问道。
“无耻!”辜教授怒视大门里侧的曰本人,怡然不惧,又言:“曰本人无耻是天性,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所以他们就想要改变。”
“是变得不无耻吗?”
“错!错!错!大错特错!”一连三个“错字”,个个铿锵有力,语气雄浑,连连否决之后,辜教授竟是当众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