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大荒之年,连草根树皮都看不到半块。
见杨狱眉头紧皱,铁峰不由安慰:
“传书者,或有语无伦次。又是白骨茫茫,又不见完整尸身,岂非自相矛盾?大人还是等更详尽的情报吧……”
“这并非语无伦次。人在极度饥渴之时,往往就只有生存本能,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都会抛在一旁……”
杨狱摇头:
“连树皮草根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能果腹?除了土……”
铁峰一个激灵,声音一下变得干涩:
“除了土,就只有,只有…………”
“只有人了。”
静静听到此处的戒色和尚抬起了头,声音也变得发涩起来:
“人相食,此乃大罪过……”
说罢,起身。
“杨施主,后会有期。小僧要走了……”
“路上小心些……”
杨狱起身相送,取出些银钱递给他。
这和尚的武功不算好,有时候还显得憨傻,但的确算是个好和尚了。
“多谢施主。”
戒色收下了。
和尚用不到银子,但他此行,大抵是用得到的。
目送戒色远去,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也想去德阳府看一看,不过……
他默然抬头,酒楼拐角处,一夜未睡,更显疲惫苍老的徐文纪走了过来。
“老大人。”
两人皆是行礼。
“德阳府之事,迫在眉睫。再耽搁不得了,可青州城外流寇未尽散,百姓也都心有惊慌,老夫暂时也脱不开身……”
徐文纪言简意赅,开门见山:
“此来,却是要劳你做些事情。”
见他郑重其事,铁峰顿时觉得此处有些烫脚,忙不迭的拱手告辞。
“老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杨狱亦是拱手。
但他自然清楚,让这位老大人暂时无法脱身的,自然不是流寇与百姓,而是四大家以及六扇门那位总捕头。
“城中之事,烦乱如麻,老夫老了,力不从心,却是要借力……”
徐文纪扫过四周,沉声道:
“老夫要你代我去一遭‘天狼关’。”
“天狼关?!”
杨狱心头一震。
青州地处西北边境,通往流积山,就有着一处雄关。
因此关为防天狼南来所建,又称之为天狼关。
因其地势特殊,故而常年都有重兵守卫,两年前,边境有乱,魏正先率青州精锐驰援,至今未归。
‘这是要对四大家动手了?’
杨狱眸光微动。
四大家盘根错节,树大难倒,若不能犁庭扫穴般将其拔除,就会迎来反扑,那时,只怕危害比之冀龙山都要大。
以徐文纪今时今日所能动用的力量,只怕,也只有青州军了……
毕竟,他曾任兵部尚书。
魏正先,可算是他的门生……
“你快马而行,将此信送去天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