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连忙站起来,叫跟着李瑞卿和李铭卿的小厮前来受罚。不过他悄悄吩咐打板子的李贵、李顺:
“下手务必轻点儿,若是人打坏了,还要着其他人跟随五老爷、六老爷,两位老爷肯不肯换人还难说呢!”
李贵、李顺向李忠递眼色点头表示明白。
看完打板子,没有人再注意那些还跪在地上的东奔西跑忙了一天的仆人们。看到主子都走了,跪着的仆人自觉停止自打耳刮子,但是跪在那里谁也不敢起来,不知要跪到何时,就都以祈求的眼神望着李忠。
老仆李忠一脸饱经风霜的黑黄的太阳色,双目有神而两颊消瘦,额头上深深的抬头纹,现在看起来更深了。他看着跑了一天还未吃到东西却被罚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不由得连连嗟叹。他看见老太爷终于离开了,就到大厅悄悄请示老太太,让跪着的仆人回歇。老太太应允。李忠从大厅出来,对着跪着的人群缓慢的挥了挥手,他们才得以起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妯娌中还是别有手腕的任氏最先知道的。“菩萨”一向关注众生,绝不会让自己一无所知的蒙在鼓里。她回到自己房里,想了想,立刻遣丫头红儿去三房找灵儿探问究竟。
“太太,问灵儿能问出所以然吗?”
“他们这一房的嘴最松。不管他们知不知道,问他们都不用费口舌、兜圈子。”
红儿皱着眉头出来,在门口遇到李民忻的奶妈何婶,说:
“太太让我去三房探究竟,我这么去说什么呀?”
何婶偷眼瞄了瞄屋里,悄声道:
“这有何为难。三房的太太待人素来不分尊卑、不忌喜怨,性情耿朗,心口直快,凡事记少忘多。她不管长辈如何训教,还是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的事,不去为他人的脸色而改变耿耿于怀或有所顾忌。她与四太太相比,给李家大院的人的感受:让人又喜欢,又讨厌。喜欢她的直爽,讨厌的也是她的直爽,都怕她一开口出卖自己的同时也出卖了别人。你去了,就是直接问她也无妨的!”
“万一她也出卖了我,我回来还不是早晚要受过!”
“你要见机行事,总不能和她一样直来直去吧!”
红儿点点头,悄声谢过何婶,去了。她边走边在内心祈祷:下辈子,不求能做主子,就算能做三太太的丫头也好……
红儿去了,匆匆回来,禀告任氏道:
“三房的丫头个个都说家中这般情形不知是何故,她们还说三太太也不知实情!”
任氏听了思索了一番道:
“三房的丫头婆子不惧三太太,如果不是惧怕上房,说的话应该不会假。去,把跟着老爷的李文叫来!”
红儿口中应声,却行动犹疑。任氏明白,就说:
“你只管去叫!只有这时才叫得,也只有这时才能问得出!”
红儿忙应声而去,出去不多时,就带了李文进门来。李文面色惶恐,暗红的嘴唇泛着白,进门见正座的“菩萨”的神气,不由得就跪了下去,任氏眼皮都不抬一下瞅瞅,侧身喝着茶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