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堂上的人又把右手向下一掳,再把手向右边一伸摆,旁边的士兵就把另外一拨人拉到右边。
当分左右站开时,接着就有人被往外推,门外喊叫声之中就响起了枪声。
瑞卿知道他们一家子脱险了,然而心里却依然不好过。对方丢了东西,来报案。虽说人家是个不起眼的百姓,却有难得的法律意识。但是“青天”乱抓他们这些人不说,还把原告给枪决了,实在够让人感叹了得。他还是期盼段玫赶快来,能改变眼前的一切……
李家人心惊肉跳的煎熬着,被放了出来时,已将近午时,都累了,也饿了。他们到了街角一家小地摊前,把那家的东西一扫而光,结果仆人中有人却连口汤都没喝上。这顿在地摊前吃的饭,是李家老少有史以来吃的最差的饭,乌黑的大碗,还带着破损的豁口,筷子粘着黏糊糊的油污,也不知有没有洗过;饭么,更不用说,粗得不得了,高粱米做的面条,还有玉米面的窝窝头,做工就提不上了:粗细长短不一的面条,也不知道高粱是怎么加工的,粗陋的颜色和粗糙面儿,勉强的粘合在一起,才成了根面条,让人不敢搅动,生怕一动就成了粥糊糊;扭扭捏捏的窝窝头,似有羞于见这些体面人物的姿态。尽管如此,但是李家老少们却觉得这是他们所吃到的最甘甜的一顿饭。他们这时才发现,原来这样难看的东西,也会这样好吃。吃得差不多了,李慎卿不禁感叹道:
“这可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人饥饿的时候吃的东西。而不见得是什么玉盘里盛装的精美珍馐。”
听见慎卿说这话的人都对他直翻白眼,显然是对这份乐观由衷的不领情。
李家的老少主子们吃饱了,怨言开始多了,老太爷开始怒骂所受的非人待遇;女人们开始抱怨没轿子坐,走不动了,又困又乏。让瑞卿没好气的是以父亲为首的家人们说不走了,要车要马,要轿子……才出了虎口,就忘了虎威。瑞卿急得对着他们嘭嘭直跺脚……
“我们招惹谁了,无端受这份罪!”任氏一忍再忍还是爆发了怨言,只是碍于老太爷老太太在面前,不敢放大声音。
“大嫂,与其在这会儿大发脾气,不如好好歇息歇息,省着点力气,也好早点回到家里去舒坦……”韩氏听任氏恼怒的抱怨,就提醒她说。
“唉,连个车马都没有,走路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家啊?女人们也这样抛头露面的,真不成体统!”季氏神情恹恹的自言自语。
附近没有他们要求的条件,别说车马,连人也少见,尽管有街道,却是空荡荡的,偶尔有人走过,也急匆匆的,似不敢多留一会儿,就像街道是口烧红的热锅,不快点离开,就会被烫熟了。街道显得格外宽阔,由于人少空荡。空荡得让人觉得心里也是这般的空旷,找不到边际的空旷,无以为靠,就不由得心里发起慌来。
瑞卿只好对着下人们吼,吼得自己也没了底气,直是觉得毛骨悚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蓦然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声音原来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