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做鞋子,边观察妯娌们:每个人都专心看着各自手里的针线……她纳了一会鞋底儿,手酸了,就停下来,给各位嫂子倒了杯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就地坐在蒲团上,喝了一口,看见嫂子们也纷纷停下手,揉揉手,端起白瓷杯子喝茶,就趁空淡淡的笑着说:
“今天,我一位同学来家里了,说有人推荐我去刚建好的村小学做校长……”
妯娌们知道今天家里来过客人,从老太太那里知道是梅爵的同学,但是不知这来了人所为何干,现在听梅爵说,面面相觑。
“好事啊!”大嫂顿了顿,惊喜的对梅爵说。
“这么说,我们答应她?”梅爵反问道。
“为什么不答应?答应,答应!”二嫂坚定的说。
“去吧,做校长,再怎么说也比去刨田地省些力气,并且比田地里的收成要稳妥!”三嫂出门倒茶渣,转回身进门,接着二嫂的话的说。
其他人也都附和赞成。见嫂子们如此一致的赞成,梅爵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妯娌们私心里筹划梅爵出来做点儿事,可以多点儿赚钱的路子,不至于个个都靠拿针线、耕种土地营生。这个家再是有多少禁忌,一家子终究也要吃饭。可是这碗饭是何其不易,耕田种地,每次回到家,个个都累得虚脱。持针捻线,为了多赶做一双鞋子,哪天不得熬夜。有了减轻营生负担的轻松路子,为什么不走?
妯娌们鼓励梅爵只管跟老太太提任职校长一事,如果她不同意,她们会一起去帮她说。
第二天早上,早饭后,梅爵趁老太太心情好点儿时提起此事,她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
梅爵出去后,任淑贤对老太太道:
“娘,六兄弟媳妇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到今天,我心里很感激她。我觉着不管她要去做学生,还是做校长,我都没有异议!”
“不是我不感谢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出去抛头露面,总不合适吧!何况我们家这种情形!”
“娘,我们出去种田,卖鞋,哪一样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我们都不出去抛头露面,入不敷出的日子还能过几天?”二儿媳妇道。
“是啊!”其他妯娌也跟着附和。
“你们说的是,境况今非昔比了……那就让她去吧!”
妯娌们见婆婆只是勉强允许,知道她心里顾虑重重。任淑贤看着婆婆牵强应许的神情,想起在田间劳作的锥心劳苦以及妯娌累得东倒西歪的情形,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