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立在门外的徐惠也再忍不住,竟是头一次不顾礼仪孝悌地严厉出声打断自己生母何氏的责备。
何氏见到自个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此刻竟是为了个外姓的新妇,竟与她沉了脸,当着一众婢子婆子给她难堪便再也忍不住霍然起身。
就在此时,软帘再次被掀开,当何氏看到那张冷清清面无表情的面孔时,再是忍不住也只能将满腔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产妇原需要清净,夫人与大郎君若是做不到,便还是请去偏院等着的好。”
何氏被这毫不讲情面的话给噎的白了脸,但眼前这位女先生是他们徐家花重金请来为谢氏安胎助胎的,虽说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听闻于妇科千金术上造诣极高,就连这长安城里的达官贵胄花重金,都还得等着看缘分才得请她一去,因而此刻面对她的无礼,她也说不得什么,只得忍了嘴,又回坐回去。
“先生,三娘,三娘如何了”
晚妆闻言看了眼面前一脸焦切,本欲拉她,但念着男女之礼,还是收回了手,忍不住紧攥着双拳压下紧张的男子,神情虽未变,语气勉强算是缓了几分道“大郎君若希望少夫人平安,就请在外面耐住性子等候,莫要耽误我才是要紧。”
说罢,也不管外面是什么光景,晚妆当即丢了帘拢转身,随即帘内便传来房门再次紧闭的声音。
独留徐惠怔怔然立在那儿,看着面前织绣的帘拢,双手紧攥地不由颤抖,一双眼眸里竟隐隐含了热泪。
约莫未至一个时辰,朱雀门外的禁军守卫依旧如一尊石雕般,平视前方,屹立坚守在那。
就在此时,一个仓促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砖的声音渐渐由远及近,守在城门处的人当即循声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正以极快地速度匆匆而来,眼见将至眼前时,守卫当即走上前拦住去路,高声喝道“来者何人,去往何处”
驾车的内官见此不得已拉住了缰绳,几乎是同时,车帘忽地被一只手掀开,拦门的守卫却是自马车内看到两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念奴娘子、玉奴娘子。”
念奴与玉奴看着眼前向她们拱手的守卫,眼神交汇间,当即拿出立政殿的宫牌,急切出声道“皇后殿下即将生产,我等奉魏婕妤、永宁郡主之令,急召太尉夫人和太医令入宫”
一听到是杨皇后生产,拦路检查的守卫眸中震惊,他们深知这位集皇室血脉和太尉杨氏血脉于一身的天家皇子有多尊贵,若是因他们的阻拦出了半分差错,他们今日守卫的所有人就是献上人头都未必抵得过,因而为首的那人见此连忙抱拳退开,急急出声喝道“快,放行”
话音一落,身后的守卫立即退开,马车前坐着的内官也不再等候,当即驱马疾驰而去,只留下车马碾过的湿润车痕。
看着车马远远离去,守在朱雀门的那些守卫却是不由紧张起来,按着皇后殿下临盆之期应当还有将近一月的时间,怎的今日突然就发作了,只望皇后凤体保佑,母子平安,否则只怕他们这一批守卫也不得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