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此,李绥眸中划过一丝光芒,唇边浮起几分不易察觉的弧度道:“既如此,便叫他们行事更要小心,只怕那条蛇咱们就快引出来了。”
“是,奴婢明白——”
见李绥满意地点了点头,玉奴这方朝床榻纱幔处悬着的镂空金猊兽赤金香熏球内添了点老山檀香,从前自家主子向来不爱用熏香这些东西,但自上次生辰宴后,便习惯性叫他们在睡前添上这香安睡,玉奴便想着是不是因着上次受了惊。
而她哪里知晓,李绥虽不喜香料,但前世入主中宫后,要思虑烦忧的事便如飞絮般,片片压得她无法安睡,后来只得点了这老山檀木,才能安眠。
因而到了如今,便也成了习惯,再改不得。
就在此时,洗漱毕的宝缨换下寝衣进来,主仆二人早已缄默不语,一个看着书,一个转身上前朝宝缨行了一礼便对李绥道:“郡主,奴婢们便先下去了。”
见李绥默然颔首,玉奴与念奴皆恭谨地俯身退了出去,只余李绥放下手中棋谱,将身子挪进床榻内,将外面空了出来。
“瞧瞧,我将床都替你暖好了。”
听到李绥的话,宝缨噗嗤一笑,上前将被子掀开一点躺了下去。
“听闻今夜你遇着了御陵王?”
李绥闻言睨了眼宝缨,此刻笑盈盈的,眸中满是意有所指的模样。
见宝缨还有如此兴致,李绥不由也放下心来,平静地“嗯”了一声,随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没有的事。”
“哦?”
宝缨闻言眉眼俱挑,仿佛抓住什么不小的消息般促狭道:“你可说说,没有什么?”
眼看宝缨不依不饶,李绥终于无奈笑道:“我与他不过是一同逛了逛平康坊,又吃了碗水盆羊肉,对了——”
说到这儿,李绥眸中一亮道:“那儿的羊肉汤比府里的还好吃,还有那胡饼,明儿个一早,我带你去尝个鲜,咱们再回府。”
见到李绥提起吃得来反倒眸光熠熠,没完没了,宝缨突然觉得,怎地御陵王那般俊朗神姿的人物,在李绥的眼里,竟还比不得一碗羊肉汤,两个胡饼来的重要。
宝缨不由摇了摇头,恨其不争地拿手指点了点李绥笑着道:“你啊——”
李绥如何不知宝缨的心思,但性子单纯的宝缨哪里知道,如今以她的身份,赵翌的权位,一旦有了过多的联系,势必会引起杨崇渊的警觉,虽说在外人眼里,如今的李家与杨家是姻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在权势面前,亲兄弟尚会阋墙,何况是以联姻维持的关系?只会是更加的柔弱不堪一击罢了。
如今的杨家与李家同气连枝,只是因为有个共同的敌人——上官氏,更何况杨家掌着军权,李家即便有李章手握政权,但终究是文人世家出身,眼下并不至于成为威胁。
但若她与赵翌联姻,以赵翌手中的二十万安西都护府驻军,加之李家百年世家所拥有的的尊位与人心,这无疑是如虎添翼,只怕到时候杨崇渊就连睡觉,都得放下一把刀在枕下才得安稳罢。
李绥很清楚,眼下她要做的事太多,以她一个郡主的微薄之力,根本无法与手握兵权的,挟持天子的杨崇渊去抗衡,所以此刻绝无道理在此时做出这些节外生枝之事,一旦过早让杨崇渊生出怀疑之心,一切将会变得更为棘手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