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瑜,你不觉得……讽刺吗?”
卫瑾的脸,再一次变的惨白。
不过,这一回,只是默默,没有失态。
何苍天慨然:“吾所愿者,天下黎庶,不靠贵人布施、周济,凭自己两只手,即可一日两餐,堪足温饱!”
顿一顿,“此道漫长,但吾身体之、力行之,无尤无悔也!”
卫瑾怔怔的看着何苍天,半响,轻轻叹一口气。
“另有一事,”何苍天说道,“咱们不妨摊开来说——”
顿一顿,“卫、贾两家,十数年心结,此乃事实,不必回避;皇后呢,也确实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但是,她却是个晓得利害轻重的——这一层,亦是无可置疑的。”
卫瑾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目光清亮:
“好罢,云鹤,家君那里,我为你先容。”
这是她第一次以“云鹤”称呼何苍天。
*
卫瑾陪着,何苍天向繁昌公主告退和“请训”。
繁昌公主一哂,“我哪有啥‘训’?你‘训’我还差不多!”
“臣岂敢……”
“得啦!”繁昌公主摆摆手,转向卫谨,似笑非笑,“握瑜,看来,你和他,聊的不错嘛!”
卫谨心虚——她是哭过的,虽然拭了面,但双眼微红,粉光融滑,短时间内,痕迹到底不能尽去,强笑道,“不都是仰遵公主的吩咐?”
繁昌公主一笑,“对了,握瑜,方才,我给菑阳公写了封信,你替我转致罢!”
说着,将一个未封口的信封递了过来。
卫瑾大大一怔——离婚以后,繁昌公主没有同她的前大人公有过任何直接、间接的信讯往来。
还有,她和繁昌公主,又不是马上就要各回各家,这封信,本不必现在就交给她,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给何苍天看的。
她不言声的接过了信封。
“这封信嘛,”繁昌公主转向何苍天,“就不必给他看喽!”
繁昌公主就不说,卫瑾也不可能将此信给何苍天看,繁昌公主如是说,其实是做反语强调:何君,这封信,是同你有关系滴。
“好啦!”繁昌公主目光灼灼,“云鹤,我等着你做大事!”
这也是她第一次呼何苍天以“云鹤”。
何苍天长揖到地。
告退出门,何、卫沿着檐廊默默前行。
其实,若纯出以礼节的话,二人在公主门口辞别就可以了,卫瑾不必送何苍天到“门房”前的。
但是,这段路,走起来,似乎……自然而然。
何苍天想起一事,“握瑜,阶前贵府卫士之中,有一位……嗯,高高瘦瘦,筋骨强健,三、四十岁年纪……是吧?”
卫瑾略意外,点点头,“是。他是家君的门下督,我但凡出外,多是他扈从的。怎么?”
“此君形貌奇伟,引人瞩目,不晓得他台甫怎样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