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没说完,何苍天一拳砸在他的肩上,“你没蛋扯什么蛋?什么侍郎、什么问安,不过在外头迷迷外人的眼——都进屋了,还跟我来这一套?”
转向云英、雨娥,“这位郭黄门,同我——既是乡里,更是生死过命的交情!不说别的,弘训宫载清馆的事情,你们大约也听说过——若不是他舍命相救,我早就毙于杨太傅的杖下了!”
略一顿,“今后,他到家里来,你们待他,同我一样!”
两个侍婢都极识眉眼高低的,齐齐敛衽行礼,“郭郎!”
郭猗赶紧长揖还礼,“姊姊折煞我了!我一个寺人,哪里当得起?”
直起身,“侍郎,别太过了!国家名器、朝廷纲纪……都紧要的!”
何苍天一笑,“坐吧!”
云英去督促厨下,雨娥煮水冲茶。
郭猗双手抚膝,极感慨的,“万想不到——其实该想到的!在平阳,你就已卓尔不凡了!是我眼拙,没看出来!”
何苍天微微一笑,“方才在外头,话没说完——孙虑那里,还有什么花样?”
“孙虑?哦,他将我之前送他的钱都捡了出来,说要还给我,两个人你推来、我推去,争的脸红脖子粗——哈哈!”
何苍天亦笑,“哪个‘推’赢了?”
“我自然无论如何不要,孙虑讪讪的,说,既如此,就暂时替我存着;又求我,一定要向你替他解释,‘之前种种,都是误会’,要我替他引见——他要过来给你磕头赔罪!”
“不敢当!”
“其实,又何止孙虑一人?整个东宫,都开了锅了!就是太子——”打住。
雨娥十分乖觉,“水煮好了,茶末也放好了,冲水搅拌即可——我也去趟厨下,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的。”
郭猗忙道,“劳烦姊姊了!茶水这里,尽请放心——这个活计,我也做得的。”
雨娥出门之后,郭猗微微压低了声音,“我听师傅说,太子也后悔了!也有向你求恕之意!只不过,面子上还下不来,不肯明着说出来罢了!”
何苍天沉吟不语。
郭猗觑着何苍天,“孙虑不必说——早晚放不过他!太子那里,倒有些……”甚难措辞,打住。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你回去同孙虑说,之前种种,确是误会,我不介意。他来拜我就不必了——我实在没精神敷衍他。但我绝不会报复——请他把心摆在肚子里。”
“啊?”
“对太子,我更没有任何怨怼之心——他是君,我是臣,我就有,也是一颗致君尧舜之心!还有,我毕竟出身东宫,这一层,永不或忘!这些,请徐令找个适当的时机,跟太子回罢。”
“你……竟然如此大度?太子也罢了,孙虑那斯……你真的假的?”
“真的。”
“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我不是假大方——”
何苍天敛去笑容,“阿猗,同你实话实说:我同杨骏,不共戴天!皇后对杨骏……你也晓得的!”
“可是,皇后同太子的关系,却不大好!太后和太子的关系,却好的多!所以,我不能不敷衍东宫!大事出来,只要东宫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就算我赢了!”
郭猗悚然动容,“我明白了!东宫四率,精兵万人呢!”
“对了!”
“如此说来,弘训宫载清馆,杨骏指斥太子,真真是一步臭棋了!”
“不错!”
“嗯,孙虑是太子亲信,咱们非但暂时不能开罪他,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