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有两千五百匹战马,却有近三千人,这就意味着有五百人将无马可骑。
但三千人中有四百六十名伤兵,如何带走这些伤兵,就成为这次撤退最核心的问题。
军队中有一个残酷的法则,叫做保存主力,无论是战败或者撤退之时,一般都不会携带伤兵,伤兵会成为军队拖累。
如果没有这些伤兵,正好每人骑一匹马,可以顺利突围撤退。
但这一次,陈庆否决了保存主力的法则,他要求把所有伤兵都带走,哪怕冒巨大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从木房子艰难爬出一名年轻男子,向陈庆哀求道:“我保证不占马匹,把我绑在马肚子下面就行了。”
陈庆眉头一皱,问后勤军指挥使呼延云道:“他是怎么回事?”
呼延云连忙解释道:“启禀统领,此人不是宋军,是敌军一名马夫,原本是燕山的汉人奴隶,我们缴获了两千匹战马,缺乏马夫,就把他们一并带来了,一共有十七人,此人是其中之一。”
“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前天搬运床子弩,他失足从板墙上摔下来,两条腿都摔断了,军医说治不好了,这辈子就是废人。”
残酷的命运使年轻男子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不是废人,我两只手是好的,我可以铡草料,可以煮豆子,将军,求求不要扔下我。”
陈庆脸一沉,“谁说要扔下你?”
呼延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统领,他不是宋军,出身又低贱,按照惯例确实不能带他走,大家都是这个意思,本来马匹就不够,不可能面面俱到。”
“我才不管什么狗屁惯例!”
陈庆怒视呼延云道:“我中午是怎么说的?一个伤兵都不准丢下,哪怕他再卑贱,再没有用,也必须得给我带走,你们若不干,那我步行,把马让给他!”
呼延云见统领发怒,额头上流下了汗珠,吓得他连忙道:“卑职知错,保证不丢下他!”
陈庆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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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刚刚降临,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再度敲响,东面悬崖上,完颜阿卢朴再次押上一万五千大军,投入近八百架梯子,这是金兵用一天时间造出的梯子,今晚金兵也势在必得,除了五千进攻的金兵,在远处还有一万金兵蠢蠢欲动,随时掩杀上来。
率先出击的是五千契丹士兵,昨晚的女真士兵伤亡太惨重,完颜阿卢朴承受不住这样的损失,今晚他终于被韩常说服,改用五千契丹人士兵作为先锋。
五千契丹人士兵扛着梯子如潮水般杀来,三千女真弓弩手箭如雨发,压制住山坡上的宋军,掩护大军进攻。
山顶上只剩下五百宋军,由陈庆亲自率领,杨再兴为副将。
他们将掩护主力撤退,此时杨元清带着两千多名宋军以及数百名伤兵集中在营门口处,等候陈庆的撤退命令。
这种撤退几乎就是在走钢丝,首先时机必须捏拿得非常巧妙,走得太早会被敌军看透他们意图,走得太晚也极可能被敌军拦截,陈庆算得很精密。
其次也要看运气,他们运气不错,金兵没有在山坡下驻军拦截他们撤退,金兵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撤退,最后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投掷火油和草料!”陈庆一声令下,五百士兵将无法携带的火油以及上万担草料全部投下了山崖,扔下数十根火把,大火顿时猛烈稍燃烧起来,夜风凛冽,火焰滔天,下面的金兵被烧得鬼哭狼嚎,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