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公主顿时被噎得一愣,而让她更不满的是,朱莹撂下这话后,竟是再也不理会她,直接长驱直入,往半山堂的方向去了。哪怕她平日在别人面前全都涵养极好,此时却气得拔腿就追,可一贯喜欢那些文雅之事,体态娇弱的她,哪里能追得上朱莹?
等好容易在半山堂门口看到朱莹时,她就只见其正在和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少年说话。她想了一想,这才记起,那恰是之前在月华楼文会上她见过一次的,张寿身边那个话语很少,存在感极低的少年小厮。
对于这样一个无须在意的人物,永平公主自不会放在心上,等人悄然退下之后,调整过呼吸节奏的她这才上前,可却不想朱莹没有进半山堂,而是径直转身直面着她,那眼神犀利如刀,仿佛要在她身上戳两个小洞。本来就心中不快的她毫不示弱,昂起头冷冷地看着对方。
“我和阿寿之前在遭遇那帮乱军的时候,曾经碰到过一个暗中放冷箭的刺客。”朱莹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一开口就单刀直入,“那个刺客被花叔叔抓到之后,被雄威押了回京。现如今那个刺客开了口,说是你指使的,只为了吓唬阿寿。”
永平公主顿时气得面色发白:“这是血口喷人,我哪会这么无聊!”
朱莹盯着浑身甚至在微微颤抖的永平公主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嗤笑一声道:“虽说我和你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可我也觉得,你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怎么样,平生第一次被别人栽赃的感觉如何?要知道,那个刺客还活蹦乱跳的,皇上直接把人丢司礼监外衙当杂役了。”
永平公主登时醒悟了过来。就算是行刺未遂,凭父皇往日对朱莹的偏爱,再加上对张寿这个年轻才俊也似乎挺器重的,怎么也该严惩刺客才对,怎会随随便便把人丢去做杂役就当成惩罚了?而且,如果刺客真的供述是她指使,父皇怎会一个字都没对她说?
兴许是父皇根本不信;兴许是父皇已经知道背后是谁;兴许那个人父皇也不好随便动……可凭什么就要她来背黑锅!
朱莹就算此时说不相信是她干的,可只要那个刺客还活着,日后那样的风声传出去,她这脸面往哪里搁?
永平公主气得牙痒痒的,可紧跟着,朱莹的话就犹如火上浇油,让竭尽全力想要平静下来的她再次怒火中烧。
“上次那个拿东西栽赃阿寿的小阉奴,据说也被皇上丢给顺天府尹王大头了。你看看,连刺客的事情,别人也栽赃在你身上,这种小事,说不定也理所当然有人归结在你恨屋及乌,看阿寿不顺眼。”
恨屋及乌这种朱莹自造的成语,如果换成平日,永平公主一定会挑剔鄙薄,可她眼下却一点都顾不得这个了。因为朱莹说得确实没错,刺客这种天大的事情,都敢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更何况那件小事?
那一瞬间,她忘了自己此来是为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个弟弟的学业,忘了自己挑灯夜战列出的那一张长长的必读书清单想要指点张寿,直接拂袖而去。
而看到她一走,朱莹这才扬眉吐气地呵呵一笑,随即轻哼了一声:“从来都是你让别人背黑锅,这次轮到你自己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大小姐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