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随着张武第一个站出来,义正词严地表示支持改课程表,张琛随即才恍然大悟加入了这一行列,偌大的半山堂中,最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竟是全都默认了课程的临时更改。甚至在张寿宣布提早下课时,不少人不但没走,还围了过来打探朝会细节。
张寿哪里会向人吹嘘这个,随口推搪,让人去问陆三郎,却是直接叫上张琛就走。他也不回博士厅,而是把张琛带去了自己的号舍。进屋之后,见四下里整洁干净,居中的桌子上甚至还摆着一个蒲包,上前一开盖子,里头温着一壶茶,他就知道阿六来过了。
从另一边茶盘上取了两个杯子过来,张寿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张琛,见人愣了一愣方才急忙接过,他这才边斟茶边说道:“今天你这斋长立威算是不错,但这般强硬,就不怕别人记恨你?张琛,陆三郎已经定亲了,你呢?”
“忌恨我的人多了,我哪有功夫管这么多。”前面一个问题,张琛答得理直气壮,可听到后一个问题,他的脸色不禁变得异常复杂。
毕竟,陆三郎已经用事实证明,人最初只是追着朱莹做个样子,可他却是曾经真真切切地倾慕那位赵国公府大小姐。即使是现在,每当朱莹出现时,他仍然觉得她光彩夺目。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轻哼了一声:“我爹不急,我急什么?”
秦国公张川……这位父亲是睿宗时期顶尖谋臣的文官型勋贵,今天在朝会上,张寿特意往勋贵群里扫了一眼,貌似是有这样一个人,但真的是非常低调,几乎看不出任何特色。
张寿心里这么想,随即就淡淡地说:“莹莹帮人做媒上瘾,陆三郎之后,她还想帮当初翠筠间里那些人也看看。你既然不急,那么如果知道其他人有什么相中的姑娘,那就和我说一声。如果合适,莹莹会出面帮忙。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这个斋长多留心。”
张琛顿时目瞪口呆。斋长管一管半山堂也就算了,还要费神操心其他人的婚姻?可当张寿说出接下来的话,他就不知不觉有些动容。
“毕竟,半山堂里和陆三郎一样,从前在家里不怎么受重视的人太多了。与其让各家或出于利益,或出于忽视,或出于打压,给他们定下不合适的婚事,以至于他们日后耿耿于怀,终身蹉跎又或者一时义愤做错了事,还不如试一试帮个忙。”
听着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张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其实我爹……他虽说就我一个儿子,可我觉得他也不怎么在乎我。如郑怀恩那种货色都软磨硬泡逼着家里人去赵国公府求亲,他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动。他从来都不管我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他不禁重重一捶桌面,砰的一声,没盖好的茶盏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也根本不在乎我想娶谁!”他痛苦伤心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突然自嘲地笑道,“小先生你知道吗?赵国公夫人之前避居在外,赵国公其实也有过没名分的侍妾,可我爹就我娘一个,连个侍妾都没有。但那不是因为他和我娘琴瑟和谐,而是因为他眼里根本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