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莹简直被张寿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气了个半死:“什么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你这是说什么鬼话呢?”
“怎么不是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想当初,不都是别人说我这个欺世盗名的寒门小子骗你这位出身名门的千金大小姐吗?我刚进京城的时候,你看看多少人觉得我幸运?没想到这还不出半年,说法居然倒过来了,竟然说是赵国公府骗婚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
“我说一句实话,都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才会让那些闲人有这样的错觉!”
张寿脸上笑意更深,看着朱莹那张嗔怒的脸此时因为微微含羞而娇艳不可方物,他就轻描淡写地问:“对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用什么理由告发的?难不成他说我们没婚书?”
朱莹顿时瞪大了眼睛:“阿寿你怎么知道?我送了揭帖去给王大尹看,他就立刻让人去户房查证是否有我爹存档的婚书,听说没有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
张寿顿时呵呵一笑:“顺天府户房的档案堆积如山,而今天是正月初一,你觉得谁能在这么快时间里确定有没有婚书?”
柳眉倒竖的朱莹顿时怒了:“你是说顺天府户房的人在骗王大尹?其实根本没好好查?简直胆大包天……不对啊,我和吕公公走的时候,那个最初送了揭帖,后来又亲自去户房查婚书的小吏还送了我们出来。他说是邓小呆的舅舅!他不至于骗我吧?”
见朱莹由怒转惊,张寿不禁冲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小呆的舅舅当然不会骗你。但是,他之所以能那么快给出答案,原因很简单,我早就拜托小呆帮我查过赵国公府的婚书。而小呆要查证这种事,当然少不得是要他帮忙,所以他这个知情者当然知道答案。”
“啊!”朱莹目瞪口呆地盯着张寿,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是说……你是说……”
“所以,不是朱家明知道压根没有婚书,却还要骗婚我这个寒门子。是我明知道兴许压根没有那婚书,却一直都进进出出以你的未婚夫自居!我这么说,莹莹你明白了吗?”
“我……我……我不知道。”朱莹破天荒地有些犯了结巴,说出不知道三个字的时候,她却觉得心中欢喜得很。明明没有婚书,祖母和母亲却都说有婚约,那也许只是因为婚约不过口头约定。可张寿明明知道却始终没说破,此时又爽快对她揭破了这层窗户纸……
他是不是想说,其实他真的也喜欢她?肯定是的,否则他那一次拥她入怀之后,就不会说情难自禁……可他到底没有亲口说过,只在她大胆说出让他快点娶她回去的时候,他笑谈她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就在她想到心乱如麻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双大手有力地箍住了自己。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温暖气息,以及那清晰可闻的心跳,她再次听到了张寿的声音。
“你既然不知道,那么,我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初见的时候,也许你很中意我的外貌和谈吐,但我那时候却对你心怀戒备,甚至敬而远之。因为在我看来,我一个从小长在乡下的小郎君,万万不可能和你一个赵国公府的大小姐有什么婚约,这肯定有阴谋。”
“我很早就托小呆去查一查我家的状况,后来又顺带拜托他去查一查赵国公府的婚书存档。不像今天王大尹一声令下,平常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好查的,所以小呆其实用了挺久,这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婚书。”
张寿顿了一顿,这才轻轻松开了手,见朱莹整理了一下发梢,随即讶异地抬头看自己,他就笑了笑说:“可在小呆悄悄去探查的那些天,我却发现,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能用平常的态度去对待融水村里那些日子清苦的村民。”
“你真心愿意去帮助那些别人一眼就认定永远没出息的乡间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