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的兵器是一杆长柄巨斧,斧头由百炼钢打造,斧柄长八尺,亦是镔铁造成。百余斤的斧子他挥砍如常,正撞上宿六斤黑跶的长刀,擦起一茬星火,冲力压至腰身,两匹马都不禁连退几步,徐晃的坐骑是一匹棕鬃马,马力不及黑跶,宿六斤黑跶先行驾马,抓刀掩杀上去,徐晃只能防守,接连后退。
两人连斗了几十回合,黑跶占据上风,却迟迟无法转化胜势,强攻费力,他便暂时拉马驻足休憩。徐晃见他退后几步,似有歇战之意,胸中一股闷气终于激扬,反追上身来,迎头一斧劈向黑跶,黑跶仍以刀刃相迎,只是接连作战,刀刃间多有缺口,徐晃劈斧直入刃中,七尺长刀断为两截,连带被斩下的,还有黑跶坐骑的马首。
黑跶的坐骑是难得的西域马,浑身雪白不含一丝杂色,在冬日里能与雪野浑然一体,故而被称作千里雪,如今却也不过血流一地,将黑跶跌落,黑跶本想扔出手中断刀,但跌伤了手腕,难有动作,亲随正要相救,徐晃便弃了巨斧,拔出斫刀砍断他的两臂,最后割下他的头颅。
这一幕被步度根看在眼里,他不禁破口大骂说:“莽夫,岂不知搏虎亦要斗智!”他心中分析形势:如今刘备带铁弗人截住前锋,又为白波骑士冲击侧翼,西进难进,北上无路。战线拉得过于漫长,等于处处受人所制,在如此情形下,想要彻底击溃汉军已无可能,如若撤军慢上几步,局势反转,便会变成鲜卑的溃败。
拓跋诘汾率先踏马前来,急找他说道:“大人,此次突袭已然事败了!我军击溃汉军左翼,虽然未竟全功,仍然算得上战功显赫。但现在侧翼为伏军所破,败势难挽,壮士断腕,还能转败为胜,犹疑不决,必将累及单于!”
这些话语切中步度根心坎,但他仍问道:“我如何不想?只是如今如何撤军?兄长已然开始渡河,我等若想北撤,稍有不慎便会自绝南岸,更会连累兄长。若是原路返回,军情紧急,几无时间收拢部众,拓跋兄,你可有计教我?”
拓跋诘汾拍马叹说:“大人心急扰智,往北如何撤不得?王军已攻上北岸,汉军木筏尽为我所获,我等只需背对溃军,汉军定然无力追击,正可让我等徐徐渡河。”一番话语让步度根陡然醒悟,他忙对侍从说道:“向北!向北!”
步度根不再看那些身陷重围的部众,近半数人就这般被抛下。拓跋诘汾强忍伤脚疼痛,高举索头部旗帜,黑黄色的旗布上绣着黑尾白鹞,他早已卸下了铁甲,只披着黑色的裘衣,露出英武的面孔。奋战的鲜卑人看他在策马在最前,都说道:“那是与天女结缘的索头大人,我们跟着他。”
陈冲站在山顶,眯着眼看他带着队伍从燃烧的硝烟穿行,他选的路并不近,但路上都是无序的匈奴士卒,无力阻挡他们前行,反而扰乱试图追击的白波骑士,两刻时光,那黑尾白鸢硬是闯到河岸处,与正渡河的鲜卑主力汇合。
鲜卑的阵型只是少许骚乱,已然渡河的王旗停止前进,情形令所有人惊异,王旗毫无犹豫地开始后撤,河岸上留下数道方阵,其余部众当即开始收集汉军的走舸木筏,等到汉军完全控制乱象,鲜卑王旗已再次渡河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