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彦白从床上起身,慢慢的踱步到窗前,也不知道千仞雪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窗帘并没有拉上,现在还在夜里,明月高挂,天空之中星河万里。
荒原之上,风总是剧烈的,现在那夜风正直吹向窗户,将玻璃怕打出连续不断的声响。
千彦白静立一会儿,突然将窗户打开,于是风猛烈的灌入,将他的衣摆和发丝都吹的向后扬起。
伴随着记忆的回归,他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就像是一颗在阴影中的树,沉默的凝望着,可一旦有光线打在他身上,树影便扭曲起来。
他站在窗边,直到身上的热气渐渐流失,感到寒冷,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伴随着太阳的升起,千彦白身上那种深沉的气质逐渐的散去了,他也终于从那漫长的记忆中挣脱了出来,大脑逐渐放空——那是曾经的他留下的一点后手,千彦白在记忆恢复后,不会受到记忆中的情感影响,那些记忆也会像是一本字典一样,在主人需要时,随时都可以翻阅。
室内逐渐亮堂起来,千彦白的心情也渐渐的轻松起来——这一切,都快结束了,算算时间,也就有四年左右了。
他走出房门,刚想下楼,却见千仞雪坐在楼道中,侧靠着墙壁,她背对着他,微弓着腰,于是发尾垂落到地上,被风带起,打着旋。
她应该是累极了,现在睡的很沉,对身后的动静没有丝毫的察觉。
千彦白走到楼梯上,在她的身边坐下,靠着另一边的扶手,等待她醒来。
——之前千彦白觉得以前的记忆被当时的自己处理的很好,对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影响了,但其实影响还是在的。
他变得极有耐心,等待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反正计划只差最后一步了,这最后一步还得等到唐三自己进入杀戮之都,所以现在其实也无事可做。
在一片寂静之中,千仞雪靠着墙壁,睡的很香。
这里的光线还较为昏暗,千仞雪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在睡梦中,她的眉头是舒展的,眉尾狭长精致,和眼睛都距离恰到好处。
千彦白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她这样的样子了——记忆中,她要么是雪清河的模样,笑起来唇角上扬的弧度、说话的腔调都像极了正常状态下的宁风致,要么就是天使之神神圣威严,却始终压抑着的样子。
一道阳光终于透过窗户,照到了楼梯上,千彦白伸手替千仞雪挡了挡,这个时候,千仞雪却也就此醒来。
“……阿白?”
“嗯。”千彦白点头,眼中带着笑意。
千仞雪神色中有几分狐疑:“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只不过以前的我为了防止我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在记忆中做了些暗手。”千彦白解释道。
他随即又马上问道:“还有,姐,你能不能再召集大家一次,最后的计划还要他们配合——我现在虽然记忆恢复了,但是曾经我掌握的法则在这么多次轮回中已经归还天道了,到时候可能要与人动手。”
千仞雪毫不犹豫:“好,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走,平时除了吉祥,大家没什么事也不喜欢出去到处跑。”
十分钟后,六人在一楼集合。
和昨天不同的是,这次的气氛更加的严肃,所以人的精神状态也显得正常了些。
“……当初的我定下的计划大概就是这样了,如果执行过程中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天道将会变的可控,这轮回也就自然不复存在了。”
千彦白将当初的自己定下的计划简单的描述了一遍,五人无不表示配合。
其实在他们刚刚打破宿命的时候,千仞雪就透漏了有打破轮回的可能,他们也从刚开始的希望发展到漠然,甚至是精神状态都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乍然听到有可能打破轮回,虽然千彦白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还未得到证实,但他们也愿意去尝试。
溺水的人只要抓住一丁点的稻草,都会拼命的抓紧,他们不会管稻草的那头是河水还是岸边。
千彦白不断的翻越着脑中的记忆,脑中像是在几个月前推演那场决赛一样,不断的模拟这这个延续了数十次轮回的计划。
“接下来我们要去杀戮之都,成为杀神——主要是必须要去走那条能够得到杀神领域的路,还要和唐三一起,到时候把他带到血海之底,我们就成功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