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让以拉略好奇了起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果子呢?”他将手伸入钱袋里,然后拿出一个大埃居交给那个农民,他顿时高兴起来,“好吧,教士老爷,”他说:“这可不太容易,不过我确实留了一些不会发芽的种子在家里,”他将工具交给其他人,就飞也似地跑回家里——可能只在很近的地方,因为他几乎转眼之间就回来了,收紧的布袋里可能只有四五粒看上去既不好看,又不饱满的坚果,它看上去更像是结在树上的,但就那个农民所说,它和土豆那样,是生在地下的。
而且那个人所说的所谓不会发芽的种子,大概也是在胡说八道,因为这些果实掰开来后里面的种子还是十分新鲜,生机勃勃,以拉略咬了一口,换来了几道不赞同的目光:“别这样,”以拉略说:“没听到这是国王也喜欢的果子吗?”
“那位国王喜欢的东西还真多啊。”一个修士忍不住说。
“那也要人们愿意相信他啊。”以拉略说,关于土豆的事情他们也听说并且调查了,毕竟这种果实曾经与魔鬼有瓜葛,但事实证明,它不但与魔鬼无关,还很好吃,只要有足够的油脂或是肉类搭配,它完全可以取代面包——当然,如果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只要加点盐,这种绵软且容易饱腹的东西在口味上也没什么可指责的,而且它收获的时间也确实要比小麦或是豆子更短。
至于花生,这位国王甚至不再故弄玄虚,在凡尔赛的人几乎全都是他忠诚的子民,只要有他的敕令,人人都会依照他希望的那样去做。
以拉略沿着那条路向前走——还没有修缮过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差,至少之前的凡尔赛几乎全都是这样的道路——简单点说,就是人们的双脚在野草与荒土上多次踩踏后自然形成的小径,两侧依然蔓草丛生,荆棘处处。
在越过一座低矮的丘陵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人为的平原,焦黑的土地显示这里确实曾经遭到过焚烧,在耕地的边缘,紧靠着密林,是一排与道路一样表面灰白粗糙的小屋,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几块木板拼起来的,但有着很小的窗板与简陋的木门,等他们走近了,他们才发现这也的确是“板”,但不是模板,而是水泥板。
说真的,这些屋子真是难看极了,矮小,阴暗,方方正正的简直就像是一个盒子,但这种屋子却是以拉略曾经期望过的那种——温暖,风雪无法侵入;干燥,雨水难以渗透;坚固,不用担心会有野兽闯入,也不必担心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火焰包围……他笑了笑,看到屋子里钻出了一些人,一些最卑微的,最低贱的,他们诚惶诚恐地低下头,与之前他们遇到的农民不同,他们连叫声教士老爷的勇气都没有。
但以拉略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这就足够了。
他转身离开,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的人,有趣的是,他们简直可以说是泾渭分明,国王并没有粗率地将之前的流民与他从巴黎招募的贫民放在一起,他们的聚居地与工作都是不一样的,流民几乎全都被派去了开荒与种土豆,而巴黎的贫民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在忙于修筑道路、行宫与他们自己的屋舍。
等到以拉略来到行宫前的时候,他还看到一大群衣着精致,但看得出还有些胆怯的先生们正聚集在庭院里,他询问了一个火枪手,火枪手告诉他,这些都是随驾商人,他们是来觐见国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