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有这个必要。”他抬起眼眸,微笑和煦,“您忘了吗?在我见到您的那天,也就是您去了铁十字街下街口的那天,接近傍晚时有位提着箩筐的妇女倒下……”
“咦……”
被对方这么一提醒,爱丽丝忽然回忆起来,当天她曾为一位旧疾突发的妇人做了简单的心肺复苏急救。
只是没想到,除了当事人和附近一些不敢凑近的旁观群众,那一幕竟也被面前这位医生看在了眼里。
“我本想过去看一看那位倒下妇女的情况,结果发现您的动作比我要快,急救的手法也很正确……我那时才发现,您不仅是位年轻的音乐家,还可能是研读过急救教材的医学志愿者呢。”米哈伊尔医生半开玩笑地道,“怎么样,您是打算就读廷根市哪所大学的医学部吗?还是说继续精进艺术方面的才能?”
“都不是。我准备进入贝克兰德大学的自然科学系……”
爱丽丝说完,才想起谢尔敏之前对米哈伊尔·亚当斯医生的介绍,说他曾就读于贝克兰德大学,并作为医学部的优秀毕业生,入职学部的附属医院,从此正式踏上了医生这条职业道路……
果然,听她提起贝克兰德大学,米哈伊尔医生的态度又发生了少许变化。
他显得更加亲切了,以和蔼却并不逾越的语气与她聊起那座位于首都的顶级学府,聊起那里的林荫道,聊起几位数十年如一日的名誉老教授,甚至是追忆了一番自己当初加入的同好社团,说在那里结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相当一些人直至今日还与他保持着信件联系的良好交际。
尽管爱丽丝觉得这场面试的性质越走越偏了,但因为并不会影响到她的规划,所以也就未做什么表示,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微笑,不时点头应声。
好在最后,米哈伊尔医生及时将话题转回面前的应聘面试。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有一段短暂而愉快的合作时间,爱丽丝小姐。”
他说着,就要抬起右手似要与她握手,脸上的表情却忽地被痛意撕扯出了少许扭曲。
“……您哪里受伤了吗?”爱丽丝将视线移向他始终不曾摆上桌面的右侧手臂。
平复了不小心牵动伤口的痛楚后,米哈伊尔医生再度温和微笑起来:
“外伤,养几天就好了……呵呵,就是前几天诊所装修的时候,右前臂不小心和几颗铆钉产生了一点小摩擦。也幸好诊所还没开业,就算开业也因为没什么名气,不会有多少上门问诊的患者,不然被人看到打着绷带,多少有些影响我身为医生的形象……”
“对了,爱丽丝小姐,可以麻烦你替我更换伤口处的绷带吗?就当是你入职的第一项护理任务。”
“这种情况,难道不该说成是我入职前的最后考验吗?”
嘴上说归说,爱丽丝的态度倒是毫无含糊。
问清了干净绷带与消毒用剂的摆放位置后,她便在这间小诊疗室的水槽里洗干净了双手,旋即拿着绷带和消毒药水来到这位粗心的医生身前,让他脱去外套、卷起衬衫袖子,自己则解开那处绷带打的结,一圈又一圈地松开逐渐浸染上暗红血渍的白色纱布带。
“米哈伊尔医生,您的伤口看起来挺深的……应该是包扎的时候没有彻底止血,现在凝固的血液让伤口、药粉和绷带粘在一起了。”
她皱了下眉,直起身去找来了干净的纱布,然后将被浸湿的纱布按到伤处与绷带黏连的位置,小心地润湿那一片满是凝结暗红的脆弱伤口,然后尽自己所能地、无比轻柔地一点点揭开了手中的绷带。
之后的流程就简单许多了,为伤口换完药,她便熟练地重新裹好了绷带,并于包扎结束时,打了一个符合自己习惯的漂亮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