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华生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舞厅的中央,站在华美奢侈的巨大吊灯下,高高举起手中那支晶莹剔透、被烛火映照得仿佛水晶质感的修长酒杯。
“或者,哪位手持金盏花酒杯的女士或小姐愿意主动上前一步,让我好看清您在何处”
金盏花。
奥黛丽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剩少许金色香槟的笛形长杯,复而缓缓抬眸,望向那几位露出遗憾、失落神情的贵族少女,竟一时难以确定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康斯只一眼便在她手持的酒杯底部见到了那朵该死的金盏花,顿时脸色一沉,就要把酒杯放到栏杆边上的桌台
“走吧,奥黛丽,你没必要配合参加这种”
“金盏花酒杯,是在二楼西侧的拱廊出口附近,对吗”
那张精致美好的脸转向了他们,澄澈到透明的青碧眼眸仿佛暗含着绵绵情意,却又凛然如锋刃般地投射过来,单是气势就已震慑住了康斯,令他再也没能继续做完拿走酒杯的动作、说完未能出口的后半句话。
置身那道目光中的奥黛丽感受到的,就是有别于康斯的另一种奇妙体验了。
分明相隔足足十余米的距离,她却觉得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与他的微笑就像就近在眼前,似乎只要伸手,就能搭上那只示意邀约的宽厚手掌
“这位美丽的金盏花小姐,您愿意在下一首乐曲的时间里,和我共舞一场吗”
舞会接近尾声时,奥黛丽在远离舞厅的休息室找到她的神秘学同好、格莱林特子爵,让他帮忙联络休和佛尔思。
格莱林特子爵满口答应下来,随后打量了面前的伯爵千金一会,突然神情揶揄地挤了挤眼
“嘿,奥黛丽,听说你和那个帅到能把尼根公爵掰弯的大帅哥跳了舞,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浪漫的想法”
奥黛丽停住动作,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冷静地指出
“你身上的酒精味已经能飘出五米远了,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今天喝下超过自己平时酒量的事实吧”
“额看来是没有。”格莱林特子爵悻悻地摆了摆手,识趣放弃追问这桩八卦。
直到舞会真正结束,坐上返回自家的马车,奥黛丽才终于卸下所有镇定如常的伪装,毫无形象地把脸栽进座位旁的柔软靠垫,左手则是无声抚上腰侧,触碰那片不久前才褪去另一道体温的衣裙面料。
她缓缓闭上眼,在心底轻声默念那个似能牵起涟漪的名字,嘴角不自觉扬起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