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无人来报,为何烽火没燃?”王妃不解。
“因为那两郡已经屠城了,少有人跑的出来。有跑出来通风报信的,自然是被我这样在你们大梁长大的贺丹人守在半路给截杀了。对了,不妨告诉你,北境大帐刚刚已经派人来问,问为何嘉梁城有火光。刚好我巡视南门,就告诉来人只是普通走水,那斥候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毕竟守城军副将的话没人会怀疑不是吗?所以今夜嘉梁城等不到援军了。我们此战不打算跟北境军硬拼,甚至不打算要这三郡,我们要的只是这三郡人头,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贺丹十年前兵败的奇耻大辱。”
北境王妃气的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甘宁脸上,却也无可奈何。
“王妃,反正你今夜必死,不怕告诉你,为了此战,我们贺丹准备了十年,模拟操练了不下百遍,所以此战贺丹必胜。”
北境王妃知道今夜恐怕在劫难逃,所幸问个明白:“大军怎么过的贲呼河,恐怕现在贲呼河还未结冰吧。”
甘宁略有得意之色:“所以才会出其不意,你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贺丹人有天也会乘船而来。你们以为贺丹的车马必须要等结冰结实了才能通过,所以每年河水结冰后才是你们梁人防范我们最为严密的时候。这就是王太子的高明之处,我们在你们防范最松懈的时候,夜间渡河。”
王妃更加惊惧,“渡河?这么多的兵马,何以渡河?”
“借船,商国是天下拥有船只最多的国家。是你们蠢了,你们没发现从夏季开始商国到我们贺丹走货的大船,多去少回。它们被分批留在了贺丹,一直屯到冬季。你以为我们贺丹人不善水,却不知我们为了这次渡河,演练了整整一年,只等这一战。”
“所以商国也参与了这次攻梁?”
甘宁现在比较同情这个王妃,不过一个可怜女子,现在知道真相又如何,连她那不可一世的丈夫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北境王妃冷得打个哆嗦:“你们好歹毒,那你义父甘太守他?”
听到王妃问起甘轩,短瞬间甘宁脸上微露苦涩表情,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换上他一贯的冷酷嘴脸。
“今夜我父子饮酒,义父突发疫症,症状就跟王爷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只不过还没等到我去求医,他就已经去了,他走的很安详,没有痛苦。”
北境王妃突然间明白过来,愤恨地怒骂:“你杀了甘太守?他可是你的义父啊,毕竟养育了你十年。这么说王爷,王爷也是你?用的同一种毒,畜生。”
“那又如何?你以为为何当年王太子要挑选我们这些失去父亲的孩子混入嘉阳郡?”
王妃已经装不出镇定,眼泪滑落脸颊。面对计划周详且如此心狠手辣的敌人,她知道今夜劫数已至。
她可以死,但她的孩子怎么办,谁能救救他们?她把受到惊吓的儿女又往身边搂了搂。
“我们的阿达都是死在当年的贲呼河大战,都是死在你们梁人手中。是你的丈夫,你丈夫的哥哥,那个狗屁皇帝杀了我们的阿达。血债血偿,我们忍辱负重到今天,就是为了今日可以为我们阿达报仇雪恨。”
北境王妃这时更加难过,将死之人思虑的反而更多起来。
她想起自己那还在床上没人收尸的丈夫,堂堂王爷死的竟如此憋屈。
一场夫妻,虽然王爷风流,也曾令她有时感到不满,但此时她想起的竟全是北境王的好处。
她开始对王爷心疼起来。得宠的王爷,当年何苦要来守北境,结果害全家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他十年前就注定要有今日之劫了,敌人那么早就在布局了,这么重的心机。
王爷一生戎马,如果上天给他选择,估计他情愿战死在沙场上,但敌人就是不要给他这个机会,就是要让他以这种最屈辱最窝囊的方式死去。
守疆的王爷没上战场就死,又是那样的死状,城又给人破了,刚好可以给敌人大做文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王妃明白,他们一家很快应该就可以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