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二日,按照习俗,鹿燃歌得跟着容夕去宫内拜见各个姑姑。
那些年长的公主们准备了自己压箱底的陪嫁物件送给了她,她才得知,这宫中皇族女子后裔,除了远嫁就是与权臣家族联姻,不听话的那几个,也是会被动刑或者打入冷宫的。
她跟在容夕身后,自嫁人开始不再如以往爱说话,那个武艺高强的奴婢香菱,依然是她的贴身侍女。
香菱总是在她面前吹嘘她能嫁给容夕是何等荣耀和喜乐,一路上她下台阶时不小心崴了脚,香菱给她抹药油时,她看着香菱认真的样子,竟十分想念米豆了。
原来嫁人后是这番滋味,虽然我未被父母指婚,但这不甘不愿之下,与那些孤苦一生的公主又有何区别?鹿燃歌心想。
看着给皇帝和皇后倒茶说笑的容夕,她越来越不懂他为何如此了。
明明民间流传他有魂摄**,武艺高强,但他却不争名与位,跟自己皇兄依然如此亲近。
他到底所图何事?
“那日……是姐姐有所误解,妹妹不要放在心上。”皇后叫文婉。
文婉上前捧着鹿燃歌的手时,那样子又愧又怕。
她仔细一回想,那日容夕在云光殿当百臣面向皇上求姻时,她一看到鹿燃歌,就是大喊着“妖女!保护皇上”的。
鹿燃歌笑了,她微颔首,垂下眼来:“皇后娘娘互君心切,能理解。”
文婉闪烁着双眼,盯着鹿燃歌那张小脸,尴尬地笑了:“妹妹想家吗?”
家?家在何处?
如今姐兄的身份也不知真假,坊间传闻姐兄早就被行刑了,所以现在在蛮夷邸的姐兄,到底是谁呢?
但她坚信陆青衣定不会骗她,况且世上怎会有如此复刻之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生起隐隐疼痛了,她思念他,想知晓他的安危。
这两日,她总想,若他不幸离世,她也将用一段白绫了断自己。
“大哥二哥还在朝中当职,我想日后也能见着他们吧。”鹿燃歌忽然想起,大哥二哥在她大婚那日都不曾出现,大概自己真的是颗灾星,无人敢招惹了罢。
“那是当然!”
文婉后来拉着她说了些其他,她都无法听进。
她望着未央宫后花园湖面上戏耍的鸳鸯,不禁担忧起今夜来,昨夜她怕容夕要与他同房,便骗他来了月事。
他虽未强求,但一想到他平常那副邪气的模样,和昨夜将信将疑的样子,她就感到害怕。
“容夕哥哥!”
容夕与容云霆在亭下弈棋,不远处跑来了个姑娘。
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珠圆玉润的,十分灵巧可爱,她见到一旁的鹿燃歌,有些极不情愿地叫了声“嫂嫂”。
“香菱,这是何人?”鹿燃歌小声问。
“回夫人,这是先皇最小的女儿,元筝公主。”
鹿燃歌看着那元筝公主围着容夕吵吵闹闹的,又是撒娇又是胡闹,不禁冷笑:“这恶毒的臭王爷竟然还有人爱。”
这时,不远处的容夕瞪了鹿燃歌一眼,鹿燃歌视而不见地走到了湖边。
“夫人,我家主人俊朗高大,长安各族女子为他倾倒,丝毫不输那胡商,主人有人爱慕,实属常情。”香菱多事地补充了一句。
鹿燃歌自然是知道那胡商是谁的,但依然忍不住:“胡商?这世间哪有胡商能有当朝亲王尊贵,香菱勿乱比较。”
“夫人放心,胡商虽轻贱,但亦能好好存活于世。”
她听到这里,便放了心,也不敢再多问,她远眺着高驻的宫墙,还好容夕不住在这宫内,以后若是能出府门……
“她提起过他?”鹿燃歌坐在湖边冥思了整个午后,以至于容夕与容云霆博弈结束了,她都不曾发觉。
“是的主人。”
“她是如何提起?”容夕注视着鹿燃歌的背影,追问。
香菱有条不紊:“原话是,这恶毒的臭王爷竟然还有人爱,香菱为主人说话,夫人又说,这世间哪有胡商能有当朝亲王尊贵?”
容夕冷笑了声,挥手支开了香菱。